“没了长生,你还有十阿哥,将长生的那一份心血,倾注到十阿哥上面,或许。”她音色一顿,“或许娘娘能更开心些。”
荣嫔抹了把发红的眼睛,朝她一笑,鼻音出声:“还是你会安慰人。”
苏漾道:“这是妾身发自内心的由衷。”
荣嫔老是这样丧丧的过下去,或许不出一年,就得远离康熙的视野,要想再次得宠,怕是难为登天,不那么容易了。
苏漾虽然也不是傻白甜吧,但看见荣嫔这样消沉下去,还算有两分交情的她该提醒则提醒,再多的就是没了。
更何况这深宫里,她拥有着自己最大的秘密,再怎么跟嫔妃掏心掏肺,也得有分寸之感。
警惕之心也不能落下。
荣嫔深吸一口气,掀开帘子吹了冷风,才终于平复下来。
轿窗外,枝丫结了冰一束束地垂挂,远处天空渺远,鸟雀也不出来了,天地茫茫,四处只有马蹄吆喝的寂静。
苏漾顺着她掀开的帘子望去,看见了那边一身黄的八旗子弟,在八旗子弟前的很久,才是皇帝的轿撵。
太皇太后这次并未出行。
一是路途还算遥远,二是下雪时容易伤寒。
现在皇宫内,还剩下一些留守的,守着紫禁城的安危。
皇后在佟贵妃轿撵的前面,与康熙的轿子并行。
估计皇后皇帝,此时应该是在一辆马车前。
苏漾收回目光,假寐片刻,等再次睁眼时,已经到了西苑。
前来洒扫的宫人,已经将别院给收拾清理干净,不是第一回 来,别院的那些东西,在春夏秋季里晒得干净温暖,苏漾身心放松的躺在不足一米五的床上,猛地抱住被子,深吸了一口。
上面残留的春日暖阳气息,紧紧的围绕着她。
凝夏从屋子外出来,看见她懒洋洋的趴在床上,不由一笑:“主子,快起来,皇上来了!”
“这个时辰,皇上怎么会来?”
苏漾不情不愿的起身,整理好发髻、衣裳,端端正正的站立边上,听梁九功的那一声尖细:
“——皇上驾到!”
康熙进来时,一身风雪,长长睫毛上的雪花凝化成水珠,映衬深黑的瞳仁,也变得似乎有了几分少年气。
苏漾行礼:“皇上万福金安。”
康熙大跨步往她这来:“不必多礼,今日出行时,皇玛嬷特意叮嘱朕,说苏贵人一路辛苦,在西苑来了,也不能放下抄写佛经的功课。”
“那日你拿着佛经过去,朕看你似乎有些词,只知形貌,不通其意。”他随意找了椅子坐下,大马金刀地,拍了拍桌子,“苏贵人也坐。”
苏漾:“是。”
仔细听去,能听见她磨着后牙槽的细微动静。
康熙见怪不怪的收回目光:“可用膳了?”
一想她就没有用。
这还要问?
苏漾学着话本里,温柔如水的模样,细声细气地说:“未曾,皇上可要一起?”
“不要阴阳怪气。”康熙淡淡往她脸上一瞥,又低头见她光秃秃的手腕,“前阵子朕给你的手镯呢?”
“大冬天的,太冷了,妾身已经拿了首饰匣子装着。”
纯金手镯,大冬天的戴着,不冷才怪。
康熙忽地一怔:“也是。”
他不再这个话题上多聊,而是说:“既然佛经上,有不太懂的字、意思,从明日起,朕恰好在酉时处理宫中内务,你到时便拿着佛经、纸笔过来。”
苏漾:“这……皇上,这怕不太好吧。”
“皇玛嬷的吩咐,你不听?”
“……”
苏漾表情空白,一瞬间有些没想到他竟然拿太皇太后施压。
“就这么定了。”康熙语气不容拒绝,“抄写佛经,要的是心灵虔诚,你连字都不会认,怎么叫虔诚?”
“好。”苏漾壮士断腕,“妾身谨遵太皇太后吩咐。”
康熙又在这里待了一会儿,蹭了个午膳后才离开。
收拾好碗筷的凝夏进来,端了盆水给她净手,“主子,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苏漾哪知道这皇帝白日里发什么疯,竟打着教书育人的方法,把她揪过去,沉思片刻,摇头说:“看来是鸿门宴。”
以前高中班主任,也没有这么努力搞的。
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管康熙打什么主意,她只能接招。
下午点,她去了荣嫔所在的院子。
荣嫔穿了身利落的衣裳,脚下是滑冰用的工具鞋,素面朝天,精神却比上午好了太多。
“我打算去试试。”荣嫔一见到她,就拉着她过来,“你看这样可合身?”
合身是合身,这转变未免也太快了。
苏漾心中震惊的同时,点头:“合身,娘娘打算参加这次的活动?”
“冬至前报了名,此时放皇后娘娘的鸽子不好。”
来前,荣嫔让宫人准备了这次的着装。
她以前是玩过冰嬉的活动的,这项竞技,不管是天潢贵胄,还是平民百姓,总有喜欢好奇玩耍的,荣嫔未及笄前,每年都会在老家的冰上滑行。
只是前几年进宫,她没这个心思。
今年因为各种事情,导致皇上对她的态度异常暧昧,说是冷淡吧,偶尔也会去钟粹宫,说是不冷淡吧,往年一个月至少留宿三四次,在一众嫔妃里,她可算是独占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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