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惟骑马抄近路,没一会就见到阿诚奔跑中的身影,少年步伐极快竟能将那群人远远地甩在身后,温惟纵马上前,将阿诚拦住。
“快上马!”温惟喊了一声。
阿诚面露犹豫,温惟一个弯腰伸手,稳稳地抓住他的胳膊,阿诚借力跃身跳上马背。这时身后的一群人仍穷追不舍。
阿诚坐于马后拿出弓箭,按弦拉弓,一支箭矢凌空飞出,因力道不足应声入地,没有命中目标。
接着又射出一支,这一支因瞄准有误擦着一名守卫的肩膀直直飞过,很可惜,只差了那么一丁点。
温惟纵马疾驰,缰绳一松。从阿诚手里接过大弓,瞬间将三只长箭牢牢固于弦上,趁着化风行至平坦之地,侧身拉弓,昂首瞄准,用尽全身力气拉弓如满月,倏尔松手,三只银箭带着潇冷肃杀之气同时离弦而出,不约而同发出嗖嗖地鸣镝音。
三箭齐发,穿杨贯虱,其中三人纷纷中箭,应弦而倒,发出阵阵哀嚎声。
阿诚看得目瞪口呆,他出身乡野没什么见识,但他见过庞大人的箭术,对他心生崇拜,当时阿诚觉得那就是自己努力的最终目标。
此时,见到温惟一弓三箭,箭无虚发,简直叹为观止,无法用语言来形容自己的震惊。若不是亲眼所见,他都做梦都不会想象地到,原来一门技艺可以炼就到如此炉火纯青、登峰造极的境界。
后面紧追不舍的守卫一阵小骚乱后,被温惟远远地甩于身后,再也没有追上的可能。
化风载着温惟跟阿诚一路奔驰。
一路上温惟一句话未说,神色凝重,气氛压抑。
玲珑府,呼兰在门口焦急地踱步来回走动,一听有马蹄声,赶忙迎了出去,温惟与阿诚纵身下马,呼兰瞅着两人的打扮,又想起前日去温惟的房间,看见过她画的光肇寺地形图,心中已经有了预感……
看着温惟安然无恙,呼兰这七上八下的心瞬间落了地。
“少主,你可回来了!”
温惟没有回话,阴着脸从呼兰的身旁掠过,径直往屋内走去,刚要抬脚进屋,就听她喊
“阿诚,进来!”
阿诚看了眼呼兰,呼兰一脸茫然,呆若木鸡一时不敢出声插话,阿诚只好一个人跟在后面进了屋。
一进屋,温惟将弓箭往桌案上一扔,发出刺耳的撞击声,阿诚耸肩低头不敢吱声,他知道她生气,也知道为什么要让自己进来。
“自己说!错在哪?”温惟怒目圆瞪,语气带着明显的怒意。
“阿诚知错,今夜不该妄自行动”
“你胆子倒是真不小,你可知万一落在那群人手里什么后果,行事当三思后行,切不可逞匹夫之勇,我亦知你一片好心,但凡事也要讲究分寸谋略。”
阿诚埋头低首,沉默着没有说话。
温惟又道:“你若真想帮我,就要量力而行,老老实实地把自己管好,与其把注意力放在我这里,不若抽出时间多练练技艺!”
温惟说话向来对事不对人,言语犀利,一针见血。
阿诚一阵羞愧,无言以对,他料定她会生气,却没想到会如此生气。
原本今夜在后院练箭,无意间发现温惟一身夜行衣打扮从后门偷偷溜出,只身一人未带任何防身之物,阿诚担心她身犯险境遇到危险,随手套了身黑服悄悄紧随其后,又一想还是带上兵器牵上马比较稳妥,可那化风神骏性子倔犟根本不听他指挥,阿诚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一路尾随才把它带到光肇寺。幸而光肇寺离玲珑府不远,且自己脚力又快,这才没有跟丢。
阿诚自认为跑得很快,以前在村子闲玩时跟别人比赛跑,从来没有人能跑得过自己。本想着借着优势把来人引开让温惟脱身,却没想到温惟半道又回来找自己,也怪自己箭术不精,丢了人。想想若是真的落到那些人手中,定会适得其反给她惹来大麻烦。
阿诚越想越觉得惭愧,一时语塞,不知该做何解释。
温惟长呼了一口气,厉声道:“以后没有我的允许,绝不可以单独擅自行动,还有,几日后我会亲自检查你箭术!”
“是!”阿诚小声地应了一声
“出去吧!”
这一夜温惟心中抑郁难当,本来精疲力倦,身心俱疲,躺在床塌上却辗转反侧,困意全无,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今夜行动受挫,无功而返,又差点成了人家笼中之鸟。一阵前所未有的沮丧感袭上心头,她明明做了万全的准备,以她的身手即使找不到账册,至少也能保证自己全身而退,可是……
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前有东陆突然早归,后有李荣赈莫名出现。
从东陆最后话内之音来判断,他分明已经知道自己今夜的行动,所以才让府中守卫把光肇寺围的水泄不通,可是为什么又在最后的关键时刻撤了守卫?
还有那个李荣赈,最后与自己交手的青袍男子怎么会是他?事出突然,可偏偏就是他!深更半夜到光肇寺,这又是莫名其妙整的哪一出……
温惟头疼欲裂,思维瞬间陷入混乱,今夜咄咄怪事,接榫太过蹊跷,让她一时理不出头绪,但有一点她可以非常确定。
她身边、一定有人在暗中监视她,而且不止一个!
想到这里,光肇寺之行也不是全然无所收获,温惟想起那个床褥底下印有东海海卫司标志的信函,虽然没来的及看信件内容,但从笔迹陈旧程度推测应该是数月之前卫接在世的时候所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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