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锦也不故作客气,闻言便道:“那我让车夫送你回去。”
太子没有推拒,道了声“好”,帮着时锦下了马车,目送她进府。
时锦由知蕊背着上了台阶,刚在轮椅上坐定,听到身后的太子喊:“元嘉。”
她下意识转头,望向太子。
后者朝她一笑,悠悠道:“要劳元嘉帮我带句话给显之。”
时锦:“什么话?”
太子语带揶揄,徐徐道:“你帮我问问显之,孤这个皇兄,何时能得他一声‘兄长’。”
时锦:“……”
时锦不知内情,尽管知道和自己有关,还是听得云里雾里,不知太子卖的什么关子。
虽然不解,可在晚膳的时候,她还是尽职尽责地向顾云深转达了这句话。声落,她好奇地问:“你们两个打的什么哑谜?”
顾云深没答,反而问道:“你今日唤了太子‘兄长’?”
时锦眨眨眼,茫然地“啊”了声:“你怎么知道?”
顾云深慢条斯理地剔着鱼刺,边将鱼片夹进她碗里,边笑着解释:“大婚那日,我和太子约定,何时你放下芥蒂,喊了他‘兄长’,我便紧随其后,跟着喊一声‘兄长’。”
时锦:“……”
没料想是这种内情。
经他一解释,时锦哪能不明白太子的意思:请她传话是假,向顾云深炫耀他们兄妹二人已经隔阂尽消才是目的。
想明白这些,时锦一阵失语:“你们可真是……”
顾云深神色坦然,倒没觉得有何不妥。
他如常地陪着时锦用膳,估摸着她用得差不多,才问起今天下午的事情。
总归也没打算瞒他,时锦是以将杨若和母亲当年身亡的事情悉数告知于他。
顾云深起初听时,眼中尚带着几分笑意。听到最后,不知想到什么,笑意渐消,有些出神。
时锦探出手,在他眼前挥了挥,笑问:“想什么呢?”
顾云深回过神来:“在想阿沅。”
时锦:“嗯?”
顾云深语气温和:“阿沅有这么多人疼宠,我很高兴。”
*
治腿伤一事陈师傅说得保守,时锦估摸着要费些时间等待,是以并未过多在意。
却没料到,仅仅隔了一天,薛女医喜气洋洋地上了门,说是明日就能安排着给时锦正骨,师父请她去回春堂再检查一番。
时值下午,官署事简,顾云深正好早归,便也跟着一道去了。
三人共乘一辆马车。
去的路上,时锦好奇问:“上回陈师傅不是说要等些时日,这么快就准备好了?”
薛女医想了下,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师父说要等些时日,是因为自己年岁大了,担心两手迟钝,耽误了夫人诊治。”
顿了下,薛女医话音一转,腼腆道,“不过前日正好碰见我师姐,此次请夫人过去,便是由我师姐亲自诊断。”
时锦一怔:“师姐?”
“正是。”附和之后,薛女医唯恐时锦误会,连忙安抚道,“夫人放心,我师姐年纪虽轻,但医术造诣很是出众。她从小跟着师父学医,耳濡目染,深得师父真传。且她天资出众,比之师父亦不遑多让。”
时锦倒不是担心这位“师姐”的医术水平。
她有此问,更多的是觉得,‘前日’这个时间点,着实过于巧合。
她按下心中的疑惑,不动声色,似是闲聊一般随口问道:“薛女医的师姐来京没有提前知会陈师傅吗?”
薛女医面露难色,隐晦道:“各种内情我也不大清楚,只是听师父说,她与我小师姐已经多时不曾联系。”
薛女医如此回应,再问下去,便是失礼。
时锦见好就收,了然地点了下头,不再多问。只是因着“前日”这个时间点,总觉得心中不安。
杨若一心认定是太子藏了她的女儿,倘若薛女医的师姐当真是她,今日去见,着实要面对一桩大麻烦。
时锦无声轻叹,看了眼身侧的顾云深。
对方唇畔轻弯,似是猜到了时锦心中所想,拍了拍她的手背,递来一个安抚的眼神。
该来的躲不掉。
左右太子没做过这桩事,时锦很快调整好心绪。
如果是杨若也无甚大碍,正好能趁着这个机会说清楚。
马车在回春堂门口停下。
薛女医引着他们进了内堂,陈师傅和她的师姐正等在那里。
果然如时锦所料。
刚一进门,她便看到了坐在陈师傅身侧的人。
那人乖顺地和陈师傅叙着话,眉目熟悉,赫然就是杨若。
对方也认出了时锦,温顺的笑容僵在脸上。滞了片刻,她冷声打断薛女医的介绍:“我若知道今日来的人是你,就绝不会答应师父在上京多留。”
听到师姐语气不善,薛女医神色忐忑,左看看右看看,小心翼翼地问:“你们……认识?”
时锦在来的路上对薛女医师姐的身份已然有了猜测,是以并未露出多少意外,只是语气淡淡地道:“有过一面之缘。”
时锦的好脾气有目共睹。连她都是这副态度,想来两人的一面之缘定是不大愉快。
陈师傅有心调和,刚叫了声“若儿”,就听杨若冷道:“师父不必劝,她兄长若是不将我的女儿还给我,我是不会给她诊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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