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怪时锦不放心,实在是纪听委实孤立无援。
她和纪听一同在府中这段时间,除了第一次见面大夫人用了手段外,后面忌惮她,一直没怎么动作。
如今她要走了,纪听失去依仗,大夫人忍了那么久,难保不会动手。
时锦忧心忡忡。
纪听反而坦然地拍了拍她的肩,轻松道:“无妨的。我和大夫人交手了这么多年,总不至于还会载到她手里。我阿爹虽说对我不大关注,可府中如今适婚龄的女儿就我一个,我对他还有用。大夫人倘若过分,他也不会坐视不理的。”
这样一说,时锦反而更担忧了。
她开口的同时,顾云深走过来,朝纪听微微颔首,然后弯身问:“好了吗?我们要出发了。”
时锦犹豫地看向纪听。
纪听冲她摇摇头,笑道:“赶紧走吧,不然天要黑了。”顿了下,又道,“放心,我们很快就能再见面的。”
时锦只当她是在安慰自己,面色并未缓下来。
顾云深弯身将时锦抱起来,看了眼她担忧不减的面色,抬眼冲纪听道:“这些时日,多谢纪姑娘照顾阿沅。”
“相爷言重了。”
顾云深道:“为表谢意,我已与廖将军打好招呼,纪姑娘倘若有为难的事,尽可以找廖将军帮忙。”
纪听愣了下,才后知后觉地道了声谢。
这样的安排时锦也没有想到,但不可否认,她安心了许多。
和纪听告别之后,时锦被抱上马车。等走远了,才忍不住问他:“你是何时与廖将军打好的招呼?我怎么不知道?”
“阿沅说和纪姑娘志趣相投,相谈甚欢,前日我见到廖将军,便和他提了这桩事。”顾云深解释道,笑问,“可是我多此一举了?”
“没有没有!”时锦弯着眼睛,连连摇头。她探了探身子,学着顾云深常做的动作,抬手摸了摸他的头。
触感顺滑,还有些毛茸茸的,难怪他总是做这样的动作。
时锦如此腹诽,面上却笑眯眯地,“相爷做得很好!”
任谁被如此放在心上,都免不了开心,时锦亦不例外。
她笑意不减,眼睛弯如月牙。话虽说完,手却未从他头上挪开,大有爱不释手的意味。
偏偏顾云深顺着她,怕她抬手累着,还贴心地弯了腰。
时锦笑意更盛,过了把手瘾,才意犹未尽地收回手,故意问道:“如今四下无人,相爷才如此顺着我。倘若在外人面前,相爷是不是要同我生气了?”
得了便宜还卖乖,这话委实有故意找茬的意思。
顾云深却丝毫不恼,几乎没有思考的停顿,就流畅道:“不会。”
时锦正要问他为何如此笃定,就听顾云深认真道,“阿沅是我好不容易求来的妻子,自然要好好疼着。阿沅也说了他们是外人,外人怎及‘内人’重要?”
时锦愣了下,才后知后觉地脸热起来。
她别开视线,忍不住弯了嘴角,在心里再一次感叹自己看错了眼。
顾云深才不是于情爱一道不精通呢,他说起情话来,谁及得上?
*
回京的路上,没了来时的杂乱心思,时锦和顾云深相处得极是和谐。时锦偶尔调皮,顾云深纵着她,再没有比他们更融洽的人了。
照顾时锦的事,许多都是顾云深亲历亲为。原本被叫来照看时锦的念夏,几乎没有用武之地。她一日日的将二人的相处看在眼里,一开始还会震惊,到后来已经变得麻木起来。
天气一天天得冷起来。
到上京时,也已经是深秋了。
大清早的上京城一片静寂,城门还未开,时锦窝在马车里,蹙着眉道:“这么久不见小三月,她还能不能认出我们啊。”
顾云深故意道:“小孩子记性不好,兴许忘了。”
时锦没注意到顾云深的表情,登时满面愁容:“不会吧。万一小三月真不记得我了,可怎么办。”
她说着说着,似乎真的相信了。
顾云深一见她当真了,赶紧道:“我骗阿沅的。小三月亲近阿沅,怎么可能会忘了……”
时锦没好气地瞪他一眼,愤愤道:“你居然拿这种事骗我!”话音落地,还是忍不住担忧,“小三月真的能记住我?”
顾云深好笑道:“这回真的不骗你。”
时锦松了口气,眼巴巴地瞅了眼城门,哀声叹气地等着城门打开。
好在他们到得不算早。
没等多久,大门被打开的声音传来。
没等顾云深吩咐入城,紧接着又听到一阵杂乱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似是一群人在纵马出城。
这么早出城?
顾云深掀起车帘,向外瞅了眼。
为首的人正好看到,在马车旁勒住了缰绳,率先道:“相爷回来了?”
“是。”顾云深觑了眼他后面密密麻麻的随从,礼节性地问,“武安侯怎么大清早出城?”
武安侯正是当今皇后的兄长,手握兵权,位高权重。
他朗声笑道:“西羌皇子即将抵达上京,本侯奉命主管上京防务,如今正要去大营练兵。”
顾云深面朝外。
没有注意到,听到“西羌皇子”的时锦,登时僵坐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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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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