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那山神大人还至于拖到现在才动手吗?总不能留着过年吧。
唐涟漪紧接着后退几步,后背倚到墙上,再也没有退路,她嗫嚅嘴唇,尽管不知道该怎样面对,却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哦,原来你不想问啊,那我误会了。”
萧鲤看着她一副待宰的小羊羔的模样,也不忍心再去“欺负”她,他忽然停住脚步,收敛了笑容,悄悄地附到她的耳边,轻轻呼出一口气:
“其实上面都是真的,可是并不耽误其他事情。身份地位这种事情啊,根本无须挂齿,你喜欢什么书想看就看。”
当萧鲤面不改色的说出这句话,比他慌张时的辩解,更为可怖。因为唐涟漪根本捉摸不透。
三本书轻而易举地放到唐涟漪的手中,萧鲤讽笑道。
不就是仗着比他长得高欺负自己嘛——
唐涟漪将书籍收到怀中,很是不屑哼唧一声。
山神大人真的好奇怪啊。
“你不是想学法术吗,来,跟我走。实战演习。”
萧鲤抓住唐涟漪的手腕,走向玄关位置,用手波动上面的卷轴,最终在三个卷轴之中摸索,选择了其中一个卷轴,继而用力按了下去。
实战演习?莫非这暗门之后还有妖魔不成!
唐涟漪浑身战栗,双手不由得发抖。
萧鲤感受她的紧张,于是紧紧握住她的右手,温柔地回应道:“好啦,别怕。不会再有妖魔鬼怪了。”
那双手掌心有细茧,暖意传到她的掌心。
墨发吹拂,衣袂轻扬,远方似有幽幽地笛声传遍洪荒。二人脚步轻若鸿羽落入寂静的湖面。
唐涟漪手腕上的铃铛轻摇晃,清泠直响。
暗门从书架后面徐徐转出,萧鲤捂住唐涟漪的双眸,缓缓走到暗门后,唐涟漪的睫毛在他的掌心忽扇忽扇,让萧鲤心直痒。
他们走了很久,到了不再是阶梯的地方,唐涟漪只觉得清风拂面,萧鲤忽然松开她的手。
这里没有妖魔,有的只是高楼之上梨花纷纷飘落,夹杂着馥郁的芳香。红粉彩绸挂在几楼之间,有飞鸟掠过二人头顶的天际。
日光暖融融,金辉落在她的身上,她看着京畿大道一派繁荣景象,来到集市的行人络绎不绝,步履匆匆。
“在你是家乡,你以前有看过日出吗?”萧鲤欲言又止,最终口中又转出了别的话语。
果然,邹吾嘱咐的话他还是做不到、说不出。萧鲤倍觉遗憾。
他不知道该如何把“喜欢”说出口,感觉怎么说都很庸俗,她不会喜欢和理解。
真是的,她要不是榆木脑袋就好了。
其实他也知道,他其实很害怕唐涟漪拒绝她,他才一直逃避这件事。
唐涟漪诚笃地摇摇头,于是叹息一声,诚恳地补充道:“唉,日出我应当是没有看过的。我太懒了。”
她在现代的时候事务繁忙,经常熬夜,是假期一觉睡到大天明的大懒虫,又怎么会特意早起看日出呢?
长风卷起酒楼的旌旗,几只彩蝶落在栏杆上,映着清晨的曙色显得斑斓夺目,萧鲤触碰蝶翅,眉目添愁:
“我在漠乌山看过很多场日出,但总是感觉不到暗夜将落、黎明临近的欢喜,暗夜的圆月与白日的光景应当永远无法相逢才对,你觉得我说的对么?”
但是总不能颠倒黑白,梦里什么都有,山神为什么能不好好睡一觉呢?
青鸟好像理解了为什么青鸟为什么抱怨山神失眠的症状了,自己失眠而拉着别人一起多愁伤感吧,对于别人是多么痛苦的事情啊。
之前一夜未眠,现在她见光犯困。
唐涟漪伸出手,打了个哈欠。
“你打哈欠像什么样子?”萧鲤双眸噙着笑意,语气嗔怒也全然不见了踪影。
唐涟漪眨眨惺忪的睡眼,四下望去:“嗯?现在不是也没外人吗?”
唐涟漪翻了个白眼,又为了给山神挽尊而刻意摆出了伤感的神情:“山神你说的都对。我跳驱蚊舞特别靓丽,我长得也很好看,而且还很会说话。”
果然,青鸟把事情又告诉她了。
真是可气啊,这蠢鸟。
“真是敷衍,唐涟漪姑娘。”萧鲤咬牙切齿地叱责道。
美好的情景如同镜花水月,稍微一触即溃。
眼下府邸之外,似乎有穿着官服的人和身穿战甲的人进入府邸之中,鲜艳的红斗篷刺目。
唐涟漪皱起眉,惴惴不安地说:“哎,将军府好像有人进来了?怎么也没人去叫一声,我们待在这里是不是不太好?”
的确,会是什么事这么急?
“还是不要轻举妄动,在这里看着就好,免得我们去惹是生非。”萧鲤按下唐涟漪的手。
萧鲤定睛看向楼下的红袍,也是心觉大事不好。
抱着金盔的青年人面带愠色,他和另一位年轻人牵着马,带着两行士兵率先进入将军府。
如果他没猜错,这两位恐怕就是将军府的老将军楚千秋和楚非池,而跟在人群最后面的人,正是那日鬼街宴会上的乞丐,钟无忌。
钟无忌抬眼时,两人蹲下|身隐蔽,也不知他到底发现了两人没有。他的眼中阴鹜愈加浓厚,俨然和当初被人唾弃、受人冷眼的模样形成对比。
在这几个月中,钟无忌怎么从街边的乞儿,摇身一变成为皇帝身边的钦差大臣,扶摇直上九万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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