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受了颈间伤口的影响,宁远远自醒来后,说话便一直很小声。
她嘴角勾起一个浅浅的笑容,看似并没有与往常有什么不同。
言息月却是想到了什么,握着她的手紧了些,“我不走,我就在这陪着你,哪也不去,你乖乖睡觉。”
“好。”宁远远应了一声,却没有立刻闭上眼,她盯着言息月看了一会儿,突然道,“你要不躺上来吧?”一直坐着也怪累的。
言息月愣了一下,“你确定?”
宁远远“嗯”了一声,随后便艰难地往里挪了挪,挪完之后,还用自己空余的另一只手拍了拍她空下的地方,像是在说“你上来吧”。
其实,言息月在小孩的时候,两人倒是经常一起睡的。
一则是因为那时候经常是风餐露宿,两人挤一块,宁远远有安全感。
二则也是因为言息月小时实在是一个过分瘦弱的小孩,嗯……甚至可以说是又矮又小了,所以,她看着便总是忍不住把自己的善意尽可能地都掏给他。
故而对于两个人再次睡在一起这件事,宁远远的心理压力倒不是那么大,反而,她更想有人在这里陪陪她。
言息月顿了一下,耳根子发烫,竟是难得的有些紧张。
片刻后,他脱下靴子,轻轻躺在了宁远远的身边。
宁远远很熟练地把自己的被子给他分了一半,还顺道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快睡吧。”
言息月:“……好。”
连续好几天如此消耗灵力,言息月也确实有些累了,他听到耳边逐渐平稳的呼吸,不知不觉,困意也上来了。
然而,就在他快要进入更深的睡眠时,他突然感觉到身边的人动了一下,还翻了个身面向他。
他开始还以为只是宁远远睡得不舒服了,所以才翻了个身。从前两人一起睡时,她也经常这样。
所以他虽然醒了,却并没有睁眼。
可是,下一瞬,他却感觉到自己的衣袖被她揪住了,随即连头也靠了过来,只是并未直接触到,而是保持了一个很短的距离。
很快,他便听到了宁远远强忍的抽噎声。
言息月浑身一僵,心脏在那时仿佛被什么人攥紧了般地窒息。
他何时变得这么蠢了,她不说,他便还真当她没事了么。
言息月倏地转过身去,伸手将人纳入了怀中。
宁远远被他这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连哭都忘了,只抬头愣愣地盯着他。
入夜后,屋内陷入黑暗,月光透过花窗,再透过床帐,已经剩不下什么了。
然而言息月依然看的很清楚,宁远远通红的眼睛里水雾弥漫,在望向他的那一刻更是盛满了委屈。
他温柔地替她擦了擦哭花了的小脸,有意逗她,“不哭了吗?”
宁远远闻言,回过神来,似是还想了一下,才哑着嗓子回道:“你再让我哭会儿吧……”
说罢,便不客气地抱住他的腰,再在他胸前找了个好位置,把头一埋,当即再不忍耐地呜哇一声哭了出来。
哭到浓时,还断断续续地委屈道:“那山洞,实在,太吓人了!”
“那魔,变态吧,割一下不,不行,还来那么多下。”
“呜呜呜,讨厌,你了!等你那么久,骗子!”
“啊——不是,我也是个骗子啊呜,你忘了嗝,我上一句吧。”
这句话说完,她又埋头认真哭了起来。
言息月:“……”
言息月眼神复杂,他本来还一腔情绪翻涌,结果被宁远远这么一打岔,那沉重的心情一下子泄了气。
不知过了多久,怀中的人儿哭声终于逐渐湮息了。
言息月低头看了宁远远一眼,她闭着眼睛,睫毛上还挂着几滴泪珠,但这回应当是真的睡着了。
只是她的手还努力地揪着他身前的衣服,显然是心里的惧意还未消退。
言息月眸色微沉,他静静地抚着宁远远的发丝。
良久,垂首在她的发间落下一吻。
“没事了,远远。”
“没事了。”
*
宁远远翌日醒来,精神便好了许多。
不仅如此,她还惊讶地发现自己的修为竟在一晚上便高了几倍不止,甚至只要再努力修炼一段时日,或许就能突破为仙体!
自然,这其中都是言息月的原因。
言息月前日找到她的时候,她仅靠着那一滴精血吊着一口气。
而言息月为了救她,把自己体内的灵力疯了一般一股脑全都灌给了她。
如此,生机有了,修为也有了。
这番不劳而获的空手套白狼——
宁远远惭愧,但宁远远想笑。
“你在想什么?”言息月正在给宁远远的颈间的伤口换药,却耐不住她想东想西时,竟不知觉兴奋地开始摇头晃脑起来。
他伸手按住宁远远的后颈,“别动。”
宁远远顿时定住,见他把手放开,这才笑嘻嘻地小声回道:“我没想什么,你继续吧,我不动了。”
伤口因为被魔气侵染过许久,所以并不是那么好愈合的。
按照以前,这么个伤口,两天过去她肯定能好个六七成了。
但这次这个,到现在也不过是结了个小痂,她要是再敢使劲,伤口当场就能给她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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