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下棋可谓是滴水不漏,这前前后后的路都给臣妾堵死了。”
德妃修长的指尖轻轻捏住一枚白玉棋子,眉头微蹙,似乎到了纠结徘徊之际。
不过是一瞬间,已然梨涡浅笑,眸眼却如繁星般明澈。
她这是在打趣自己?
“妹妹可是心思并不在这盘棋上,这才会节节败退,然而本宫却并不以为妹妹就输定了。”
林蓁并不意外,只不动声色道。
德妃可不是位下棋的能手。
不过在她面前毫不避讳显示自己的不擅长,难道不是在暗示着什么?
“娘娘心如细发,臣妾百般不如。”德妃还是一脸无邪之态,笑道。
“你可知道猫看似温顺乖巧,可知一旦翻脸,可是主人都敢抓的。”林蓁意味深长一笑,又落了一枚棋子,不出五步,她便可以结束这盘棋。
“娘娘的话很有玄机呢!”
德妃眸眼闪烁间,又轻快道,“臣妾只不过是不想娘娘因为太后的缘故,而疏远臣妾罢了。”
这样快言快语,林蓁只道,“怎么会呢?太后是太后,妹妹是妹妹,本宫又怎么会混为一谈?不过本宫可不大管宫中的事,有太后与皇太后做主,本宫也好安心侍奉陛下。”
“臣妾输了。”
德妃恍若未闻,又飞快落了一子,道,“娘娘有顾虑,臣妾也理解,只是臣妾说的都是真心话,娘娘不用提防着臣妾。”
林蓁这样近看着德妃,竟然看不见她脸上有一点瑕疵,晶莹剔透的肌肤散发着年轻女子独特的活力。
“本宫知道了。”
林蓁轻轻颔首,似笑非笑道,也顺势打了个哈欠。
德妃见状,也才提出了告辞,由着身旁的姑姑搀扶了下去。
“杜姑姑,你说皇后娘娘相信了吗?”
回宫的途中,德妃轻叹了一声。
“回主子,老奴见皇后虽然年轻,可是那双眸眼却不似主子这样单纯,老奴一眼望去,竟会无端起寒意。”杜姑姑自顾说道,是的,那双眼睛仿佛盛载了过多的东西,又犹如一层水帘将真实的情绪都遮掩起来,只能瞧出一些事实而非的模糊迹象来,直觉皇后并非宫中传言那般怯弱。
“姑姑,娘娘哪儿有你说的这般复杂,本宫总觉得她平易近人呢。”德妃不以为意,轻笑了一声。
“主子啊,后宫之中,尔虞我诈之事,数不胜数,这才初入宫闱,主子应该能看清今日请安时妃嫔们的言谈了吧?”
杜姑姑语重心长道,主子这般心思,根本就不适合宫闱,可是太后偏偏指定主子入宫,难道太后不知后宫的险恶?
不,太后应该清楚,在吴家女儿中挑选了主子进宫,不得不说,太后的心思也是她揣测不透的,更别说,还有前朝的太后,这宫中现在妃嫔少之又少,就如此,日后还不知道会遇到什么事呢!
然而德妃好似并不关心,忽而停下了脚步,杜姑姑随之望去,见一抹青色身影出现在了走廊上
“娘娘,听闻德妃刚出乾清宫就偶遇了陛下,陛下一见她喜欢的紧,忙护着佳人回宫呢!”
云碧的口气可谓是拈酸吃醋,可是顾婉之却在摆弄手中的一支缠枝金玉发钗,心思并不在云碧的话上。
“那个哥哥的身体好些了没?”
顾婉之过了一会,才问道。
云碧知道顾婉之对大公子的重视程度,便收敛了神色,道,“回主子,刚家中传来话,大公子已经能下床了。”
顾婉之神色一喜,想要立刻起身,又惊觉了某事,复又恹恹靠回了软椅上,手中仅仅拽住那支金钗,无力感深深撅住了她的胸口。
她厌恶这宫中的一切,连呼吸都觉得十分难受。
但是她不能不顾念安定侯府,她不能做出任何损害安定侯府的事来。
所以她堆起伪善的笑意,钩织虚伪的面孔,她将她的怨念全部倾注在了她身上,是她,夺走了哥哥的心,又伤了哥哥,她不能善罢甘休,她要让她尝到求而不得的心碎,她要让她与自己一样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既然是地狱,怎么不拉她一起?
这般想着,沉闷的胸口迸发出一丝短暂的快意来。
“云碧,你出去想办法打听从成国公府嫁出去的表姑娘,本宫可是听闻她与皇后姐妹情深呢!”
顾婉之之所以在太后闹的那一出,不过是给宫中的人表明态度而已,她与皇后不睦,正因为不睦,她作为皇后更应该大度呢!
白玉护甲轻轻婆娑过手中的金钗,她缓缓笑了,这金钗犹如她的主人一样看似普通却一直让人挪不开眼,她等着这金钗跌入云泥直至破碎那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