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烫伤药膏已经送到顾公子府上了。”
因着那流寇头子斐济南现藏匿在京城,又识得茗欢的样貌,林蓁怕他尾随动手,这件事自然差遣了山竹去送。
“知道了,你下去忙吧。”
林蓁摆摆手,想到以斐济南的性子,心狠手辣。
他今日分明是想置她于死地了,若不是顾谨阳及时出手,她都不敢想会发生后果,轻则全身被火烫伤,重则当场毙命。
斐济南一日没落网,林蓁一日不得安生,她又是爱惜自己性命的,自然不会作死将人往刀口上送。
只得暂且躲避在了府上,又慎重嘱咐了爹爹每日早朝时,须得让护院们前前后后跟着。
斐济南那双眼睛太过阴狠,保不齐会对她的家人下手,未免出现什么意外,还是谨慎些好。
至于秀云阁也完全不必担心,有仇云暮打理,李安平暂且被官府扣押起来,王刚倒是……然而还有文王的人在暗处呢!
“那位顾公子这次又恰巧救了姑娘,姑娘还让山竹送去了烫伤膏,怕是顾公子的伤势不轻啊。”茗欢此时掀了门口的帘子入了屋,端来了一盘梅花酥,打趣道。
“你啊,若不是你非要瞧着热闹,哪里会有这场事故?”
林蓁不可置否,复又道,“给太后的礼物备好了吧?”
茗欢颔首,“自然是备好了,姑娘放心,等会子便让张管事差人送去宫去。”
“那就好。”
林蓁望着眼前还不曾察觉一切的茗欢,她并不知道斐济南已经入了城,今日还对她们痛下杀手。
那段记忆是她的噩梦,刚回府那几日,茗欢每每从睡梦中哭喊着惊醒,几乎夜不能成眠,若是府上发生那么多事,茗欢还不知要浑噩多久。
“姑娘,奴婢瞧着顾公子对您可不是单单是拔刀相助吧?”
茗欢眸中谑芒闪烁,见林蓁吃了一口梅花酥,又忙为她侍奉上了茶,才笑言道。
“你倒是每每为我牵桥搭线?”
林蓁又捻着一块梅花酥,趁她不备,塞了一块到她的嘴里,“你啊,只能用吃食才能堵住你的嘴了。”
“唔,唔……”
茗欢眼睛瞪的大大的,含糊不清几声,控诉着林蓁欺负她,又似尝到了那梅花酥的香甜,才将口中的糕点狼吞虎咽了下去,不觉眯着眼一笑,“好甜。”
林蓁脑海中闪过那双好看清澈的眼睛,嘴角不觉微微上扬,稍后抛之脑后,这一世,她活的未必轻松,至于儿女情长之事,她眼下是没有办法多思虑此事,待将佃户的种植产业真正发展起来,得到陛下的青睐,她才能真正歇下心。
至于顾谨阳那处……
她打断了这个念头,复又认真对着秀云阁的账本一一研究起来,这若是不盈利也不打紧,主要是要那些佃户有所觉悟,能种植棉花,这秀云阁再一销,虽然麻烦些,不过农户们温饱的根本的问题解决了。
这些佃户吃的上饭,给成国公府的佃租也不会少,加之一传十,十传百,怕是日后那些农户都会争先恐后来成国公府当佃户吧!
……
慈宁宫。
“太后,成国公府的林姑娘差人回了礼送到了宫中,太后可是要瞧瞧?”
茉心姑姑躬身从外殿入了太后供奉的佛堂里,悄悄在太后耳边呢喃了几句。
太后正虔诚的阖着眼专心的念着佛经,听到茉心的回禀,便朝着小金佛拜了三拜,遂睁开了那双眼,深不可测。
随手搭在了茉心的手臂,从地上起了身,嗒嗒的从小佛堂走了出来。
“太后,您尝尝。这是川蜀进贡的碧潭飘雪,虽然明前采摘的,可是待茶炒好了,还要等夏末秋初的茉莉含着晨露时采摘,再进贡上京也到了今日才能品一品,皇上孝顺,头一个便给慈宁宫送了来。”
茉心姑姑体贴为太后收起了手上拨动的佛珠串儿,将手中的茶盅呈了上去。
“皇帝有心了。”
太后闻后不过眉尾微松,一切情绪都化在了眼角的细纹中,不可捉摸。
微微揭开茶盖,荡了荡上面的水纹,一股清香扑鼻,太后素来喝惯了松庐清露,不料竟然有这般青绿白花点缀的茶,微微抿了一口,味道极淡,却是口齿留香,清宜得体。
“这茶好是好,就是素雅了些。既然这样珍贵,就好好收着吧。”
太后方才搁置了茶盅,“将那丫头送的东西呈上来吧!”
“是。”茉心姑姑将那佛珠串儿擦拭妥帖,又放回了太后的掌间,便唤人将东西呈了上来。
“这林姑娘可是有心,太后赏她一本佛经也够她揣摩的,哪知这第二日便让太后回了礼,可知这世间哪有太后不曾瞧过的物件不成。”
茉心姑姑将那精心雕刻的木匣打开,抬眸瞧去,却是脸色有些不好看了,“太后,这……”
太后慢慢捻着手中的佛珠,“给哀家瞧瞧吧!”
这林蓁可不是普通的闺阁女子啊,淑贵妃的话也没错儿,太子依附不成,转瞬便与文王有了牵扯,这一旦有了接触,难免便会有流言传入耳中。
“太后,您还是不瞧的好,那丫头真是太没有规矩了。”茉心姑姑遂将那木匣合上了,应承着笑道。
“难不成哀家经历了后宫中这么多血腥,区区一件礼物还看不得了,拿过来。”太后倒是起了兴致,茉心是跟了她多年,就算宫中的老人,早就历练了沉稳的性子,今日难得这般说话,太后怎么不好奇。
“是……”
茉心觑了太后一眼,小心翼翼将那木匣打开,递到了太后的眼前。
沉寂了片刻。
“太后,不如奴婢拿去扔了吧,免得污了太后的眼。”茉心举着那木匣,惴惴难安,那丫头也太不懂事了,竟然给太后送了这种东西来,岂非是活腻了不成!
“呵呵……”
太后倒是忽然笑了起来,茉心当然能分辨清楚,这并不是冷笑,这,是怎么回事?
“好了,将这东西好好收起来罢,哀家也算是收下了那个丫头的礼物。”太后此刻倒是语气温和了些,“原本哀家以为那丫头送的东西与其他贵妇送入宫来讨哀家欢心的差不了多少,岂知她还真是花了些心思的,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