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蓁儿,你怎么能做这些事,快起来。”林母爱怜心起,又瞧见室内只有她们母女二人,神色愈发柔软,将林蓁一把扶起。
“母亲,女儿不过是为母亲拿捏几下,这府上的事女儿可不曾为母亲分担过什么,实为不孝了。”林蓁亲昵挨着林母的身旁坐了下来,两母女说起体己话来。
“胡言乱语,这些事不用你操心。”林母此神色转圜了不少,“好孩子,就是你哥哥的事……今日二房可是去了老太太房中,老太太她…….”
林蓁知道祖母的性子向来要强些,对母亲不喜,总是偏爱二房的儿子林暄,那二房周媚可是祖母的外亲侄女,这大哥不务正业,虽为嫡子,老太太平日对他也是横眉冷对,严厉的紧。
她前世也因为门不当户不对的婚事被老太太数落了很久,想来母亲在其中受的委屈不少。
“娘亲,那林暄在外面的事你总归知道吧?”林蓁冷哼一声,俨然没有了方才的脆弱之色。
强夺民女?
直至前世成国公府被抄家那一刻,这件事才被抖落出来,那林暄可不是什么好货色!
林蓁现下就是不会纵容林暄坐实了成国公府“强夺民女”这条罪名,他一个庶子,仗着祖母包庇,难不成就要掀起什么风浪不成!
在林蓁看来,祖母宠爱失度,母亲又过软弱,总归倒叫那二房占了上风。
“知道又怎么样?他在外面养了一个民女也算不得什么。一来有你祖母护着,二来我若多说什么,你爹爹也会多心,以为我容不下庶子,在这内宅生事。”林母郁郁寡欢,这正是她堵心之事。
“夫人,老太太那边传话过来,让您去一趟。”
刚巧着秋棠便在门外传话。
“知道了。”
林母眉心爬起了愁雾,老太太传她多半没什么好事。
“正好,那我陪母亲走一趟。”林蓁此时已然起身,将林母搀扶住。
林母不料林蓁如此,从前这些事她是不愿去的,大抵嫌老太太训斥的难听。
今日主动提出与她一同前去,不觉精神一振,在自己女儿面前可不能丢了气度,如此一想,眉间忧愁散去不少。
“你来了。”
林老太太见林母与林蓁入了内室,眼皮也懒得抬一下,漫不经心的拨弄着手中的一串镶金边佛珠。
“老太太安。”
“祖母安。”
两人见了礼,林老太太也不见多热络,只阴晴不定瞥了林母一眼,“只有这宅子安生一天,我这个老婆子才能真正安生。”
林母心中一咯噔,果然。
林母堆起笑意,正欲回话,林蓁已经俏生生的回道,“祖母这是听到了什么?也难怪,二哥天天在外面惹是生非,听闻还抢了一个民女收在别院中,这是要将先去的祖父脸面都丢光吧!”
“住口!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林老太太竟然不知这个嫡孙女何时这般伶牙俐齿,竟然敢在她面前大言不惭。
啪!
手中的佛珠重重扔在了红檀木桌上,惊的林母倒吸一口凉气。
这个女儿从来不曾这般大胆,竟然顶撞老太太,她竟来不及出声阻止。
正欲开口缓和,又见林蓁已然起身,丝毫没有惧色,“祖母当心身子,若是真是孙儿胡说,祖母又何必置气,就怕明知此事,还存心包庇,这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更何况是一个区区成国公府。”
话至此处,林蓁忽而一笑,“孙儿竟然不知成国公府有何等瞒天过海的本事,不会让祸水蔓延。”
林老太太气的唇色发抖,眼角的细纹也跟着抖动起来。
手颤颤巍巍的指着林蓁,眸光散发出细碎的利箭,拍案厉喝,“甄氏,这就是你教养的好女儿,放肆。”
甄氏是林母母家的姓,林老太太这般直呼姓氏,明显就是急火攻心。
“蓁儿,快给祖母赔不是。”林母见事态陡然急转,她的确没有料到林蓁会突然发作,没有丝毫转弯抹角,将此事摆在了台面上。
且不说有没有这事,老太太的颜面……
“母亲,女儿实在不知错在何处。我虽然身为女子,却时刻谨小慎微,成国公府虽然表面风光,谁又知道这私下有多少眼睛盯着咱们。自古以来,盛而衰,衰而败,月盈则亏,水满则溢。祖父先去的早,若我们还不安分守己,谨言慎行,圣上眼里可是揉不得沙子!”
林蓁此番话说的可是疾言厉色,一字一句都掷地有声。
丝毫没有错漏之处!
莫说林老太太,连林母也是大受撼动。
一时之间,内室哑然无声。
林蓁就与林老太太这般僵持着,林蓁人就立在那处,让林老太太生平第一次无法忽视这个嫡孙女。
眸光晦涩难辨,哑然开口,“你们下去吧!今日我累了。”
“是,儿媳告退。”
“祖母好好休养,孙儿告退。。”
一路上,林母紧紧握着林蓁的手掌不知何时起了汗,至四下无人处,林母才遣下了随身同行的婢女。
林蓁倒是不意外林母这个举动,坦然一笑,“我知母亲一定许多话问女儿,母亲只需知道女儿为了保护你与哥哥还有父亲,无论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林母见林蓁下巴微抬,神色甚为坚毅,心中百般滋味,不知如何开口,不觉又握紧了林蓁的手心,重重的点了点头,宸儿虽然是儿子,却远远不及这个女儿。
今日虽然得罪了老太太,可是句句在刀锋上,连老太太也反驳不得,可见蓁儿绝非只知琴棋书画的深闺小姐,足够深谋远虑,林母甚至觉得这么多年受的委屈在这一刻都不复存在了。
“母亲,眼下王锦蓉的事再也拖延不得,那魏府不同意,就在让父亲出面施压吧!”
林蓁拍了拍林母的手背,轻声道。
“为了你表妹?我怕你父亲的性子必是不肯的。”林母不觉叹了口气,林绍海虽然世袭爵位,不过为人古板,很重脸面,为了一个外人让他去施压无疑是不可能的。
“母亲,父亲可是纯孝之人,只要祖母开口,父亲又怎么会拒绝?”林蓁胸有成竹道。
“你祖母?蓁儿,你越说我越糊涂。你祖母怎么又肯在你表妹的事上费心思。”林母摇摇头,何况林老太太一直不喜她,更何况是为了远方来投奔的落魄亲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