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滢害羞地藏在引枕上不肯起身,但心里总是有些高兴的,她偶然从指缝里去看皇帝,瞧见他温柔神色,忍不住低声调笑:“那七郎怎么办?”
他能豁出脸面,伺候得她十分高兴,但是皇帝却不允许她服侍他,明明都是云雨不知道多少回的人,反倒是把她衬得像是惦记童男子元阳的妖精一样。
“你喝不得茶,又不是朕喝不得,奉茶内侍来得勤些也便好了,”圣上淡淡瞥了她一眼,“修身养性几个月,又不是什么难事,无非是有阿滢在,才增加了一道考验。”
“七郎,你对我这么好,我想你要是个内侍,我们两个做对食大概也能过一辈子,”云滢起身靠在他怀里,青丝如瀑,散落在她的脑后,“之前官家不是说想放一批宫人出去婚配吗,我觉得不如也放一批内侍出去,要放就都放好了。”
“这是哪里的话,你与朕做对食,那咱们的孩子从哪里来的?”圣上取笑她的天真:“阿滢不知道吗,内侍的前程都在内廷,出了大内,他们哪里还有前程可奔,你放他们出去,也得人愿意才行。”
宫人们出去后还能由爹娘做主,找一户人家嫁了,但是内侍们却不大行,毕竟他们已经不能娶妻生子,过正常人的日子,而一般内侍力气也不如外面做苦工的杂役,几乎样样不如人,活下去都艰难得很。
“先朝有些恩典便是叫内侍年老之后不必还乡,可以留在宫中西内荣养一生,阿滢倒是反过来了,”圣上取笑了几句,见云滢面上微有不虞,便笑着改口:“那娘娘要是有这份心,不如就等着开恩放还的时候差人在内侍里登记造册,若是真有思念家乡的,放出去也好。”
历来天子赐恩,都是赐还宫女,然而有许多自阉的中人还在削尖了脑袋往里钻,这件恩典本来是因为要给云滢腹中的孩子积福才有的,就算是有些别出心裁,圣上也是愿意许她的。
圣上与她正在说笑,她这么个样子,总得梳妆好了才能去用膳,云滢正想使唤圣上拿玉梳给她绾发,忽然看见江宜则从外面进来才住口。
江宜则知道帝妃正在亲热说话,这时节不大愿意人来打扰的,但是事关前朝与皇后,他自己斟酌了一下,觉得还是应该上报天子。
他向圣上和贵妃行了叉手礼:“官家,开封府尹范知贺范相公已经在宫门外等候听宣了,不知道您见是不见?”
这个人皇帝是和云滢说起过的,倒也不用避讳,虽然品阶还不够随驾行宫,可也是在皇帝面前留了名字的。
“范相公既然来了,那七郎自己在书房见他,我便先回避吧。”云滢心下微动,但是还是笑着出口:“范相公不是素来以‘强项令’著称吗,若是瞧见我在这里与陛下腻歪,还不气得将明光堂的顶子给掀了?”
“他不好好待在府衙里替朕办差,怎么奔到行宫来随驾了?”圣上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与云滢相视而笑:“你是君,他是臣,哪里有你避出去的道理,叫人给他安排一个住所,洗漱沐浴过后,朕在集英殿见他。”
江宜则应了是,退到外面去办差,帘内的圣上正与贵妃闲话抱怨范相公是块难啃的硬骨头,语气无奈又有几分欣赏,把贵妃都逗笑了。
“晚间若是饿了便先吃,他星夜奔赴当然是有重要的事情来向朕禀报,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结束,今日没人看着你能不能吃哪些东西了。”
云滢却还记着他抱怨自己心里没他,用一点牛肉都不好意思和他说,嗔怪地往外推他:“七郎早去早回,把范相公应付走了,咱们再一块用膳不迟,我今日指定等着圣驾荣返。”
圣上通体衣裳济楚,让内侍们服侍稍微整理了一些便能出去,岫玉见云滢一头原本顺滑的青丝已经松开了,便进来送些熟水奉与贵妃,“娘子要不要先吃些什么东西垫补,等官家回来正经用膳?”
贵妃最近又变了,一日三餐外还经常馋些零嘴。
云滢的神色平静下来,摇了摇团扇,“也好。”
开封府尹既然已经来了,圣上今夜大概是没有兴致同她来用晚膳的。
“外面天不好,恐怕少顷又是要下雨的,叫人熬些姜茶分给下面人,”云滢起身下榻,她望着外面的天色,双眉渐渐蹙起:“让人唤凝清殿的供奉官长生到我这儿来,悄悄的,尽量别惊动皇后。”
岫玉应声,她不太明白皇后都已经被软禁起来了,娘子还有什么不足意,非得在这个时候召见一个供奉官问话?
“不知道娘子寻他可是有什么事情吗?”
岫玉的好奇心叫她多了一句嘴,她要是想叫人想法子不惊动旁人还得叫一个理应在凝清殿一道禁足是内侍来明光堂。
“不是什么大事,你去就是了。”云滢平日里觉得她这个二姐夫是一个很看得开的人,没想到居然还能闹这一出:“他得罪了我,正好官家不在,把他叫过来骂一顿才好得很呢!”
第65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娘子, 若只是为这个,这个时候咱们去请皇后娘娘身边的人,恐怕不大好……”
岫玉有几分犹豫, 她毕竟还是知道娘子这些日子同韩国夫人说的事,有陛下的宠爱, 贵妃在内廷里怎么样当然没有人管,但是贵妃分明是有意叫皇后这件事情闹起来的, 她该干干净净, 一点也不沾手。
虽说这件事情若是没有人在背后推手, 根本便不会呈送到圣上面前来,但本来也是皇后有心媚上, 自作自受, 又不是贵妃设的圈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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