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假还是要专业人士上手。这神偷还是他从宁狱现找的,此人成名案件就是神不知鬼不觉伪造了高家家主的手书偷走了高家一块价值连城的玉佩。
易沉接过纸条,在阳光下仔细看了又看,果然没有差别,他松了口气,又再次叮嘱,“朕今日出宫只是去江海楼吃饭去了,带着你去的,皇后要是问起,咬死了这么说。”
顾舒还在那边,应该一时半会还回不来。易沉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攥着纸条快步走进凤宁殿内殿。
只是易沉拿着那本半个巴掌厚的《春秋》时又犯了难,到底是哪一页来着?
“好像是快到结尾那一片……随手找一页塞进去得了。”易沉小声嘀咕。
易沉打开书忽然沉默了,另外一页纸片安静的躺在书页间,因为这两页书之间夹了一页纸片的缘故,类似书签,一翻开就是这一页。
“哈,这是笃定了我不会看书,就这么大摇大摆地夹在书里了……”易沉思绪混乱,无意识地摩挲着纸页上刺眼的“顾一启上”四个黑字,脑中一片混乱。
一滴眼泪砸在深蓝的锦缎被面上,易沉闭着眼请,眼角湿润,十指指甲深深攥入肉中,他却觉不到丝毫的疼痛。
骗子,都是假的,什么都瞒着他。
易沉自嘲一笑,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也是够可笑的。分明一开始他也是满心的利用,他对着顾舒也没有几句真话。
“没事,一开始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你一定是喜欢我的。”易沉沙哑着声音。
反正只要以后能在一起就好了,他不骗顾舒了,顾舒……骗他就骗他吧。
心思徒然可笑又卑微。
易沉深吸一口气,颤抖着手把纸条塞了回去,照着记忆中的位置把书放回了今早书被放置的地方。
他什么都没看见,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
外表朴素无华的马车慢悠悠走在玄武街的官道上,方向正是往梨园去的。梨园,京城最有名的戏院,里面有全国各地的戏班子,上到权贵官僚,下到贩夫走卒,几文钱就能买个票。
顶多就是花几十两银子的老爷夫人们叫个戏,花几文钱的贩夫走卒叫不了戏却也能听个热闹。
这马车从外看起来朴素无华,内里却别有乾坤,精巧点心,上好茶水,舒适惬意。顾舒捏了一块点心,抬手递到易沉嘴角,男人下意识张口吞掉。
“你今天是怎么了,心神不宁的?”顾舒关切地摸摸易沉的额头,“又被哪个大臣给骂了?那群家伙整日想着以死明谏。我去替你报复回来?”
落在额头上的手带着不属于自己的体温把易沉从走神中拉了出来,他勉强笑笑:“没什么,就是觉得我今天比较倒霉罢了。”
可不是倒霉吗,易沉恨不得命令时间回到昨天,他一觉把今天睡过去,什么都不会发生了。
顾舒总觉得易沉心里肯定有事,但是既然易沉不愿意说她也没有多问,每个人都有秘密,易沉有,她也有。
梨园一楼是寻常百姓凑热闹的地方,二楼包厢则是达官贵人的去处。来了这么多次,顾舒自然是在这里有包间的,她和易沉并肩直接上了二楼。
进去以后顾舒就直接点了一个最有名的戏班子,这个戏班子最擅长唱情爱戏,最拿手的便是《梁祝》《牡丹亭》。
“两位贵人今个儿点什么戏?”笑眯眯的戏班主捧上一张戏折子,候在一旁。今天他们唱这一场戏能赚足足五十两银子。
顾舒随意翻了翻,转头递给易沉:“你想听哪一出戏?”
她对这个倒不是很热衷,只是这个时候娱乐手段太少,矮子里拔高个,看戏已经是不错的消遣了。
只是往日一向兴致高昂的易沉今天也蔫蔫提不起来兴趣。
他随手一翻,目光忽然停住,眼神一顿:“《梁祝》,今日就听这个吧。”
顾舒有些诧异,打趣道:“你不是一直都嫌弃这是出悲剧,不愿看这个吗?”
怎么今日还转了性了。
易沉垂下眼皮,掩盖眼中的悲伤:“只是今日忽然想听了。”
戏台上浓墨重彩,那扮作祝英台的花旦掩面长泣,身穿着要嫁马文才的嫁衣,过梁山伯坟前撞柱而死。
易沉面无表情,垂在身侧的两手攥的青筋暴起,心里只觉得心冷。
顾舒瞧着他面色不对,安慰地主动牵起易沉的手:“只是故事嘛,而且最后梁山伯和祝英台不是也在一起了吗。”虽然是死在了一起。
台上的戏子还在咿咿呀呀,已经换了旁的戏,唱的不知是哪出。
“顾舒。”易沉却还沉浸在方才中,他下意识开口迫切的想要知道困扰自己的问题答案。
“嗯?”
易沉抿唇,艰难问:“如果你是祝英台,最后会嫁给仗着权势强取豪夺的马文才吗?”
顾舒失笑:“怎么突然问这个。”
因为我不是和祝英台两情相悦的梁山伯,我是仗着权势强娶祝英台的马文才。易沉近乎绝望的想。
从一开始,就是他和顾家仗着权势逼迫顾舒进宫的,从来没有两情相悦,这一切都只是他一个人自以为是。
如果没有他,顾舒现在应该还是在宫外,和她喜欢的男子一起,过着平淡而幸福的生活,而不是要在他的眼皮下忍辱负重,想要做点什么都要瞒着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