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禵很快也发现这辈子的额娘对四哥也无甚意见,非但没有上辈子自己提到四哥就冷淡移开话题的模样,还眉眼间皆是欢喜,时不时用着骄傲的眼神慈爱地注视着四哥。
听到额娘和六弟轮番夸赞。
胤禛只觉得脸蛋一路红到了耳朵根,脚趾头都尴尬得想要抠出一个永和宫了。他捂住耳朵宣布告退,急急忙忙小跑着离开永和宫。
只要听不见就可以当做不知道!
至于婴儿床上的胤禵就没那么幸运了,别说跑路就是连爬和翻身都不会的他,只能睁着懵懂而无辜的双眼瞅着面前叭叭叭个没完的六哥。
六哥还真会唠叨啊,这一点来看和四哥有点相似。
胤祚的碎碎念从胤禵左耳朵进又从右耳朵出,他像是听到了催眠曲,原本是假装瞌睡现在是真有点瞌睡了。
更可怕的是胤祚说完胤禛的事还意犹未尽。
他又说起旁的兄弟,这里又不得不要提到直郡王胤禔。
胤禔在马六甲海峡战役打得欢快,同时稀奇古怪的作物也被陆陆续续送了回来。比如西葫芦、西芹菜、洋葱、芒果、菠萝、草莓、番木瓜……当然还有最神奇的橡胶树。
胤禵:…………?
小小的脑袋瓜里塞满了太多问号。
他的眼睛睁得溜圆,神志瞬间清醒,只是脑袋更像是被填充了太多信息以至于一下子卡壳完全无法思考。
良久他凝滞的大脑才重新活动起来。
大哥在马六甲……海峡?马六甲海峡又是哪里来着?是海外吗?大哥为什么在海外?胤禵整个人都惊呆了。听着六哥的话语,胤禵的心似乎也飞到了千里之外。
原来……在海外还有这般的世界?
那要是我是男儿身的话?是不是可以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问题这辈子的自己是女儿身。
想到这里胤禵悲从心来,竟是又一次大声哭泣起来。
胤祚吓了一跳:“怎么八妹妹说哭就哭?”
德妃没好气地敲了敲胤祚:“定然是你啰啰嗦嗦的,闹得你八妹妹都不高兴了。”
胤祚:…………
他抱着脑门很委屈,扁着嘴脑袋直往德妃怀里拱:“额娘为了八妹打我!今天打了我,明天就会打六妹,额娘有了小的就讨厌大的!”
德妃一脸黑线。
眼看胤祚不管不顾地往自己怀里赖,闹得温穆都不哭泣好奇瞅着他看,脑门上青筋都快蹦出来了:“你这个小傻瓜!丢人不丢人啊?”
“不丢人啦!”
“啪啪啪!”德妃伸手就三个爆栗,决定让胤祚瞧瞧他丢人不丢人。
胤禵刚刚还在哭呢。
看到眼前这场景他一个没忍住,含着泪花咯咯笑得欢快。
离去的胤禩还挺忧心忡忡的。
说实在的这两年他都已经有些忘记上辈子的纷纷扰扰。汗阿玛严厉又不失慈爱,额娘和诸多母妃相处关系极佳,瞧着精神气也是非同寻常。学业上除去基本的理学以外还多了科学内容,还得去学农和军学锻炼,胤禩忙忙碌碌没有空闲时间。
至于胤禵嘛……
胤禩也不得不承认上辈子的他是抱着怨愤和憎恶离间四哥和十四弟,有意让这一对同母兄弟反目为仇。
事实上也和他想的一样。
胤禛和胤禵反目为仇,就连德妃也无力挽回。等到胤禛登上皇位,即便用亲王位试图安抚笼络自己,他也从未放下过警惕。
胤禩清楚的明白。
只要他曾经做过的事情一旦浮出水面,胤禛势必不会留下自己。
那一些纷纷扰扰的记忆在脑海里流淌而过。
胤禩独自一人坐在竹廊之下,身上带着一缕去除不去的愁绪。他静静地望着天际,直到身后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胤禩的思路:“八弟,你这是在做什么呢?”
胤禩的身体微微一僵。
他瞳孔微缩,强自按捺住紧张的心情。胤禩半撑着身体,脸上扬起笑容:“四哥。”
胤禛盯着他看了一会。
他淡定地伸出手摁在胤禩的脑袋上:“不想笑的话就不要笑了。”
胤禩怔愣了一瞬:“……嗯。”
过了一会他才咕哝了一句:“四哥怎么出了永和宫?”
胤禛没好意思说胤祚说得太夸张以至于自己都听不下去了。他咳嗽一声,脸颊上带着浅浅的粉色:“就……没事做,所以出来走走。”
难道是因为我走出来了吗?
胤禛心里微微一动,前世那些纠结自己的事情和话语又在他的眼底翻腾起来,原本想要说出口的疑问在舌尖缭绕片刻,最终又被硬生生地吞回腹中。
现场一片寂静。
胤禩微微低下头没有说话,胤禛也没有说话。
两人坐在竹廊下静静地发着呆。
尚未出正月,春夏秋季枝繁叶密,花红柳绿的花园也看着格外萧条荒凉,枯黄的草地和青石砖上都覆盖了一层厚厚的白雪,树梢也是一样,随着劲风吹过厚实的积雪扑簌扑簌地下坠,偶尔还有几簇落入了胤禛和胤禩的脖颈间,让人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胤禛站起身来。
他走到雪地之中弯下腰揉搓了一个大雪球,在胤禩茫然的目光中直直砸向了他。
胤禩呆呼呼的,被砸了个正着。
他眨巴眨巴眼,雪花噼里啪啦地从他的脸上落下,好一会儿胤禩才回过神气恼的喊着:“四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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