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西咬了咬嘴唇,重新看向王大婶后突然开口:“我要去杀公孙瓒,你们会去杀公孙瓒的话,我跟你们走。”
“公孙瓒……为什么?”
“因为他,我活不下去。”
赵姯愣了愣,随即与王大婶对视一眼立刻记下。王大婶则是干脆点了头,声音里多了点看透世态的疲惫:“袁本初与公孙伯圭结怨,而主公与袁本初交好,大约不久后就会与袁本初共讨公孙伯圭。”
“好,我和你们走。你们有女兵,能打仗么?”
“可以,只要你能进济南军,那你就是咱们济南的人。只是要在济南军里能被选进去打仗,你还得认字。”
认字?居然,居然参军了还能认字?
看着王大婶没有说谎一口咬定的模样所有女人都有些不敢置信,赵姯看着剩下的人,声音里多了更多的抚慰之意:“诸位姐妹放心,你与我们在一块儿不会被打扰,济南军军纪严格,也绝无营女支一事。昼夜均有女兵巡视,若是有人对你们有辱骂高声叫喊,我们全都在。”
“这没关系,我护着她们就好,不劳烦你们。”
“那阿姜和你是……”
“无亲无故,我看她光着身子,就帮她杀了两个兵。慢慢地跟着我的人多了,就是青州军。”
听到郑西似乎是随口一提的模样赵姯陷入沉默,看着阿姜咬紧的牙关转头看向了旁边的石商:“南星,你带着医营与药营的姐妹全过来,给所有人做检查。若是有人、有人有孕,寻问清楚,要打就立刻打了。以及这里所有人不回廪丘,转道济南,我自去与主公说明情况。”
“我明白。”
石商略有些艰难地点了点头,看着赵姯的表情有些担忧:“丽心,你还好么?”
“我自然无碍,只是……”
赵姯深吸一口气,晃了晃脑袋露出了个苦笑:“只是稍稍有些恍惚罢了。”
每个人都有不想让别人知道的过往,也都有不可告知他人的秘密。赵姯走在济南军的营盘中时有些脚步不稳,在即将摔倒时突然被旁边一个小兵拉住,下意识想要甩开他的手时却看到他率先收回手,手里还拿着两三根长杆:“赵队当心,大伙在拆盘,路上总掉个石头木桩啥的,路上跑着都摔了好几个人了。”
“多谢……”
“没事儿。您忙着,我先去把东西挪走。”
看着他摆手跑远的背影赵姯愣愣地站在那里,良久听得旁边担忧的声音时猛地转头。在看到徐福的那一刻她突然又后退一步,眼睛死死得盯着他,原本好听的声音在那一瞬间甚至于直接破了嗓:“我并非完璧。”
所有听到她声音的人都愣了愣,下意识转头时却看到徐福站在那里,表情从迷茫变得平静。然而徐福却没有说话,只是抬起了手站在那里,似乎是想听赵姯说完。
“我是流民,我路上为了活下来什么事都干。我,我此生怕是无子。”
“嗯,然后呢?”
然后啊。
赵姯看着眼前表情认真的青年,张着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很想说我不配和你成亲,但每次她想到姚珞那句“你们现在是新的人,那就取个新名字吧”,硬生生又把这句话堵在了喉咙里,觉得自己真是太卑鄙了点。
用军师的话来开解自己,来逃避自己,真是……让她自己都有些看不起自己。
“你来了济南,来了就是济南人。你是赵姯,你是赵丽心,你是我们乐营冲阵队队长,我们听着你擂的鼓往前冲杀,战无不胜。”
徐福仿佛是看出她的想法,重复当初姚珞说过的话时将将手臂张开,像是想要拥抱她,却又隔着好长的一段距离:“我此生非赵姯不娶,若是无子,援营中如今在建幼营,从中择一子承嗣,免你生育之苦我倒是更欢喜点。”
会有这样的人么?会有不觉得自己脏,不想要自己孩子的人么?
赵姯站在那里没有任何回应,只是怔怔地看着眼前人,脸上突然留下了两滴泪。
“赵姯,听到没有?当初多亏子越在街头喊的那一嗓子,回头咱们得谢谢他。”
青年脸上有着灿烂的笑,看着她大跨步往前:“赵姯,你要不要嫁给我?若是选儿女承嗣,第一个便让他姓赵!”
突然听到旁边几声口哨,两个人却也没有回头,任由旁边看热闹的济南军在一起起哄。赵姯在感觉到眼前有些模糊时下意识伸出手,感觉到手背上的潮湿时猛地捂住脸,弯下腰嚎啕大哭起来。
“哭什么,以后都不会让你再哭了。”
感觉到自己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赵姯想开口却又感觉到嗓子被堵住,感觉到徐福伸出手,轻轻地拍打着她的后背。余纵被强行拉过来,听到所有人喊着“队长你也喊我一嗓子”再看着一个哭得话都不会说另外一个涨红着脸抱着的这对未婚夫妻,气得他指向徐福想骂人。
反复重复了“你”三四十遍,最后余纵愤怒地用“刚才你不是说要找主公结果又不找了,赵丽心你逗我呢”作为结尾。曹操听着外面闹哄哄的样子也没忍住拉荀彧凑了个热闹,恰巧听到徐福喊着“第一个让他姓赵”时突然摸了摸胡须,表情严肃了许多:“等回头阿荣嫁了志才……”
“主公,您在想什么?”
“咳咳,没什么。”
感觉到荀彧声音里的提醒,曹操反应过来,转头看着他时挑了挑眉:“你说,徐元直这家伙这当口与赵丽心说这些,回头他肯定和赵丽心回济南吧?然后他们成亲,我肯定得放婚假。乐营和营长队长一向是录户籍喊宣传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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