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无可奈何的从里屋抱来竹床上的凉席,把它板板正正铺在地上,又细心压平了边角。
“可明天还有晨练,如果不好好睡觉哪有力气挥剑?听师兄的,乖孩子要乖乖睡觉,否则师兄就不和你比试了。”
这对一心比剑的少女而言可真是极可怕的威胁。
少女终于把目光收回,木呆呆点了点头。
她小心翼翼卸下腰间的剑,把它放在凉席最上角当枕头枕了上去,闭上眼睛倒头就睡,不一会儿就发出睡着了的匀称的呼吸声。
但是,从少女不经意间总会挠挠这,挠挠那来看,明显是在……装睡。
苏城:……
青年抽动嘴角,又从里面抱出一床薄被,细心的盖在秒睡的少女身上。
吹灭灯火,小厅里唯一的光源就只剩下外面的盈盈月光。
借着发冷白色的月光,青年眼尖的看见放茶壶的小案上还摆着一本书页发黄的书。
书名上用娟丽的字体写着《药理大全》。
看起来是许婧辰意外留下的书了。
青年翻了翻,是一本手稿,里面记着一些药理上的禁忌。
比如说垂丝海棠少量食用可以强身健体,但吃的久了、吃的多了就会身体逐渐衰弱,神不知鬼不觉的死掉。
又是不经意的翻动着,青年的手却蓦地停住了。
还是那个娟丽的字体,却分外飘逸的在后面的一页写着大标题《惹火逃妻:邪魅刺客与我的恩爱情仇》。
苏城:?
真是让人意想不到,小小一本《药理大全》后面居然另有洞天。
前面是正经八百药理知识,后面写着的却是许婧辰写的恶俗话本子手稿。
“红衣的青年弯臂把她紧紧抱在怀里,眼角通红似是疯魔,哑声道,跟了我,命都给你。”
又翻了一页,开头就分外飘逸的写着这样一行字“不可一世的刺客双眼通红,压抑的吻住她。”
整本书里,这位“邪魅”的红衣刺客无时无刻不在红眼,像是眼睛发炎感了染。
苏城思索片刻,如果让他选,他宁可扮演每天每时每刻都假笑的伪君子,也不愿意扮演这位红眼病病的治不好的刺客男主。
青年轻声叹了口气,把书翻了回去装作无人动过的样子。左手拿着小案上装了汤药的茶壶,踱步走到青色珠帘旁,用右手微微掀开。
发闷的气息扑面而来,是因为卧室没有窗子通风的缘故。
掀开珠帘,就是三十平的卧室。门旁是一架挂衣服的小架。
屋里干净又简朴。
正对珠帘门的竹床上铺着厚重的床垫,又用宽大到垂地的羽毛席子盖在上面,一看就很防寒舒适。
竹床旁是一竹子小案,上面放着一盏可以手提的烛灯、几个瓷杯,烛灯里面的蜡烛顶端跳动着豆大的火焰。由于珠帘遮住了外面撒进来的微弱月光,这豆大的火焰就是卧室的全部光源。
苏城先是将手中茶壶放在小案,而后又将披在身上的青衣往旁边的小架上一挂,慢条斯理解开厚重保暖的外衣的扣子,从上到下,一颗又一颗,露出里面白色的贴身里衣。
青年的身体很消瘦,穿着紧身的里衣,隐约可以见到青年后背的蝴蝶骨。
他伸了个懒腰,坐在竹床上脱下靴子,吹灭小案上跳动的烛火。
屋子里陷入黑暗中。青年摸索着进了被窝,枕在有些硬的竹枕上,然后顺手拽下眉山远黛放在枕头下面。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推移,可青年却罕有睡意。
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把“君子”这一属性扮的过头了,怎么一个反驳他是伪君子的人都没有?
这可不行,他赊了一千积分给自己的“基础剑法”等级拉到满级,要真的最后任务失败,可没法还上积分。
苏城越想越是头疼,死活是睡不着觉,只是随着时间推移,他的困意倒是涌了上来。
刚是要睡,就听见床下传来轻声的、磁性的男音,像是深夜引人的鬼魅
“你睡没睡?”
苏城脑子昏昏沉沉,闻言下意识回了句“没呢”,而后忽是像被浇了一盆冷水,抽出枕头下的眉山远黛,猛的一个翻身。
半夜三更,屋子里就有小厅里睡了的师妹和在床上躺着的他,哪会再有人问他睡没睡?
果不其然,下一刻黑暗的卧室里发出刺耳的“刺啦”声,刚才头枕的位置被一把刀从床下到上刺了出来。
那宽宽的刀刃正好擦着青年的脸颊捅到上面,若不是躲得及时,恐怕这一刀就要穿了头颅。
苏城又是顺着之前的方向往床边滚,那刀顺着苏城滚的地方一路极速追随,最后还是青年一个跃身跳到地上。
刀顺势横劈开整张竹床。
卧室里漆黑一片,也看不见要杀他的人什么样子,只听见窸窸窣窣的翻身声,那人似乎是从被刀劈开的床下跃了出来。
越是黑暗,越是给人未知的恐慌。苏城稳住心神,起身欲点亮一旁的烛火,却在要碰到灯线时手蓦地一顿。
青年声音平稳道“你戴面罩了吗?”
那人听闻一顿,也没想到青年不问他是谁,也不问雇他杀自己的人是谁,只是问自己戴没戴面罩,于是回了话“戴了。”
“那面罩下可是易了容?”
“尚未。”那人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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