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巧不巧,故事的内容还挺恐怖,和聊斋志异差不多,讲的是个女子被负心汉所负,死后化成厉鬼前来寻仇的故事。
因为有了上次的教训,这次林墨然哪敢再喝酒,全程专心致志的听故事内容,当时还没觉得有什么,直到结束后回到客栈内,进入浴桶中沐浴的时候才开始觉得恐怖。
这种故事向来是有后劲儿的,尤其那说书先生说的又极好,一字一句充满画面感。
林墨然越想越害怕,满脑子都是骇人的画面,想和系统说,谁知她比自己还要胆小,刚开了个头就被吓得魂不守舍,拿睡觉当借口,一溜烟似的溜了。
她一走,林墨然更害怕了。
客栈里的浴桶不比宫中的浴池,小的可怜,林墨然委屈又惊恐的蜷缩在浴桶里,正准备赶快洗洗出来的时候,秦语辞的声音突然响起。
是在同她说话,问她明天想要吃什么。
“什么都好!”林墨然连忙开口应和,找到救星一般,一听到她的声音心底的恐惧感顿时就削减了不少,干脆也不怕被人笑话了,连忙拉开话匣子和她你一言我一语的聊了起来。
聊什么不重要,只要能听到她的声音就好。
只是她这副模样实在太过反常,不出片刻便被秦语辞发现了端倪。
再开口时,就连话里似乎都藏了些笑意:“然然在害怕吗?”
话音一落,林墨然顿时被梗了一下,自尊心在作祟,摇摇头下意识说没有。
“这样啊。”秦语辞又道,“那便快些洗吧,奔波一天,应当早些休息才是。”
语毕,紧跟着便响起了撩动被子的声音,听起来秦语辞似乎想要先一步上床休息,不愿再等她了。
这可给林墨然吓坏了,下意识的吐出自己的真心话,软声求她:“对不起,墨然刚才说谎了,其实我……真的有点怕。”
声音很小,也软乎乎的,叫人甚至都能想象到她的表情。
秦语辞应声轻轻勾起唇角,本想说些什么逗弄她,只是话未出口却又突然联想到了行军那几月的经历。
以往她不在军帐中的时候,哪怕夜深却依旧未归的时候,不知她会不会也会像现在这般恐惧。
可饶是这样,哪怕再怎么恐惧,她也未曾向自己吐露过分毫,明明平日怂巴巴的像只鹑鸟,但在那漫长的几月里,却一直拥有着数不尽的胆识和力量。
让人几乎要忘了,其实那些不过是她努力强迫自己生长出来的躯壳,实际上她的内里依旧敏感又脆弱,可爱又可怜,叫人心疼又喜欢。
于是最终,调笑的话终究没能说出口,秦语辞反而缓缓站起了身,随手拉来把椅子,就这样落座在了屏风后面。
甚至还故意露出一片衣角,好叫她发现自己就在眼前,能够以此获得片刻的心安:“这样好些么?”
“好多了。”林墨然果然很感动,练习了一个晚上,终于能够大方唤出音音两个字,这次不光不害怕了,心底反而涌起一阵暖流,“音音真的很好。”
她道,杏眼一弯下意识的笑了起来,本着知恩图报的精神,允诺一定要好好报答她。
“然然要如何报答?”秦语辞随之勾唇反问。
“明日我给音音买蜜饯吃吧。”林墨然道,最近又攒了点钱,非常大方的想给她花,“或者买只酱鸭,再或者什么其他的都好,音音尽管提要求便是。”
这得是有多少钱,能经得起这么挥霍。
秦语辞闻言眼底的笑意不由得更甚,侧眸隔着屏风同她相望:“这倒不必,我没有什么想吃的。”
“那想玩的也行。”林墨然继续安利,“或者一些字画,木雕……”
当真很想为她做些什么的样子。
半晌,秦语辞轻笑着摇摇头:“这些都不需要。”
“不过我倒是有个愿望。”她道,语气温和,眼底笼罩着一片柔光,“不知然然能否做到?”
“一定可以的。”林墨然连忙点头,“是什么?”
“我希望待我们回宫后,然然能够更加专心于课业,自然不光是在私底下,在国子监的时候也须这般才行。”
国子监。
林墨然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个词,随之整个人都懵了,顿了顿才小声开口询问:“音音的意思是?”
“那日凯旋归来,父皇私下承诺愿意允我一个要求。”秦语辞道,眉尖轻轻挑了挑,“长乐宫内什么都不缺,与其要些金银物什,不如要些旁的。”
“于是我便想起在那日军帐中,然然曾对我提起的事。你说,你不想再做侍女,你想成为我的利刃,于是我便以无趣为由,希望父皇安排然然进入学府,他虽疑惑,却还是应了下来,在出行的前几日一切程序便已办好。”
“就等然然了。”她道,声音里裹着片温柔,“不过若是进了国子监,不光课业要比以往的繁重,对日后的路也会有所影响,无论什么,总要比做侍女时辛苦的多。”
“然然愿意么?”
秦语辞话里的意思,林墨然自然明白,也知晓一旦进入国子监学习,日后的路定会有所改变,秦语辞虽嘴上说的云淡风轻,但毕竟她是长乐宫中的侍女,是长公主的侍女,想把她安排进入学府,甚至因为地位特殊,还要专门经由皇帝的允许,想必不是什么轻松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