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撤军了,跟来的时候浩浩荡荡不同,这撤兵显得低调得多。当李璋谈判回来的第三天早晨,哈士骑出城探查的时候,吕布大营只剩下一片扎营时候留下的木桩子,和一堆堆大军造饭时垒砌的土灶。
吕绮玲拿着李璋从吕布那里带回来的书信,边看边落泪,靠在芸姬怀里便嘤嘤的啼哭起来。
这女汉子哭起来也是娇俏迷人的,看见心中便有种想过去抱住借个肩膀给你的冲动。可是李璋此刻却没有心思欣赏,肩膀也借不动了。
他病了。
不知道是不是那日自吕布大营里出来,吓出那身冷汗又被风吹着了凉。还是连日大战,精神和体力都透支到了极致,突然吕布撤去,身体便如抽了筋的虾米,整个瘫软了下来。只觉浑身乏力,茶饭不思。
小五和郭嘉此刻在料理大战之后的事情,流民营需要重建,哈士骑和陷阵营也需要重新招人,投入训练。濮阳城内外更是百废待兴,这一切都靠夏侯惇个甩手掌柜显然是不够的。李璋此时病倒,夏侯惇便更是觉得内外之事都无从下手。
“李校尉今日觉得怎么样了?”李璋睡不着,也不想吃东西,但是曹昂却很有耐心的端着一碗热腾腾的羊羹站在他的面前。
“子脩啊?主公大军已经进入鄄城了,不日便可收复整个兖州。子脩这些日子在战阵里的表现,想必主公会非常欣慰的。”李璋摆了摆手,示意曹昂坐下来说话。
“这全靠族叔与李校尉的筹谋,昂不过匹夫之勇,在阵前替李校尉打几个叛逆。幸而没有什么过失,何谈表现。”待人谦和有礼这点,曹昂倒是像极了他爹,莫非真是亲生的?
“太守府哪里这么忙,元让和众将都需人帮手。子脩不该在我这里,我这里自有人照应,何劳子脩亲自端水送膳。何况,璋实在是吃不下。”
曹昂憨厚的一笑,将羊羹放在案上“校尉不可如此,多少还是要吃一点。昂已经请了神医为你医治,今日便会到来。”
“神医?”李璋突然想起在水镜山庄给小五治病的那个大夫,三下五除二,脉都不摸一下直接就开药,还好没把小五吃出个好歹来。想到这个李璋冷不丁又打了个冷战。
“我这身体养几天便好,何用寻医问药?子脩不必如此。”古代人命都不长,其中不知道有多少就是被这些所谓的神医一剂良方下去,药到病除,命也跟着病一起除了。
“李校尉岂可讳疾忌医?”正在李璋向寻个理由推脱掉曹昂带神医过来的想法,房门口边站了一人,须发间已经夹着不少银丝,肩上挂着一个药箱。除了后边没打个“妙手回春,专治疑难杂症”的布招,和电视剧里那些走街串巷的老军医几乎就是一个样子了。
曹昂连忙起身迎了上去,对着进来的医师行了个礼,做了个请的手势,便顺势让到了一旁。
神医很有派头,也不管李璋答不答应。上去就捏着李璋的手腕,一只手捏着自己颌下飘逸胡须,一只手在李璋手腕上打着拍子。
嗯,老军医的常用手势。
“大公子可愿替老夫先去寻盆火来?”曹昂点头应命而去。
炭火?你这还打算在这里给我熏汗么?大哥,这里密闭得很,很容易一氧化碳中毒的!
“哼哼,劳烦神医。璋无甚大事,不过近日过于劳累。不必如此。”
神医捏了捏胡须,将手从李璋手腕上收了回来:“有事,无事。老夫说了算,你说了不算。”
神医打开了药箱,从里头拿出一个个竹罐子,布囊打开,里头一排排冒着寒光的刀子和银针。
“等等!神医你莫不是要对李某做手术吧!”
“手术?何为手术?华佗行医多年未曾听过?”
“华佗?你便是神医华佗?”李璋感觉前所未有的恐惧,脑海里浮现自己被华佗破膛开肚的情景。老家伙一边捏着胡须一边说“嗯,吃不下东西,想必是肚子出了问题,切来看看便知。”
想到这里,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突然从床上蹦起,缩到一边警戒的看着面前这老头。
“李校尉这是何故?你染疾在身,不可动弹。夏侯太守两次箭伤也是老夫为他医治,此刻已经大好。校尉自可放心,区区小疾还是难不倒老夫的。”
曹昂捧着一盆火进来,芸姬带着吕绮玲也跟着走了进来。
“大哥可安好?夫君昨日回来还叮嘱过奴需多加关照大哥身体。”芸姬对着房内的人施了个礼,侧身站在房门边上,不敢正眼看着房内的人。
女汉子此刻却大大咧咧的多,既不施礼,也不问好。上来便好奇的拿起华佗的那些工具看来看去。
李璋看着哪双摆动的大长腿,那细腰,那抖动的只觉气血上涌,浑身更加难受,剧烈的咳嗽起来。
“女眷且都回避一下吧。老夫医治校尉,校尉需得宽衣。”
芸姬立刻不好意思的拉了拉吕绮玲,示意要出去。吕绮玲那叫人酥麻的声音又在李璋的耳畔响起。
“不就是治病么,我在军中长大。什么伤病我没见过,我爹爹征战负伤,我还曾为他洗创换药。”
“姑娘,你可是人质,请尊重一下我这个绑匪可以吗?”李璋压住咳嗽,“再不出去,我就叫人把你送到马棚里关起来。”
芸姬拉着嘟嘟囔囔的吕绮玲便出了外边。
确认华佗不是准备给自己开刀之后,李璋乖乖的把衣服脱了下来,趴在床上。
华佗拿起竹罐子,钳起火盆里的烧红的木头,在罐子里加热,然后将罐子摁在李璋背上。一个、两个、三个、四个。
拔火罐啊,上辈子虽然没怎么去洗澡按摩。但是这种比较正规的服务,李璋还是尝试过不少的。老头手法非常正宗,或者说后世那些技师都是跟老头学的。
还没享受够这背上热腾腾的舒爽感觉,背上突然刺痛了起来。我靠,还给我扎针了。
华佗在李璋背上到脑袋上连施了十几针,把他扎成了一个小刺猬,李璋此刻一动都不能动,就那么安静的趴着等着华佗继续对自己下手。
“大公子。”华佗飞快的写出一张方子,“请依照方子抓药,煎好送来。”
曹昂走后,房内只剩李璋和华佗二人。
“神医,我这病严不严重啊?”李璋试图打破这种无声的尴尬。
“嗯。”
“嗯是严重的意思,还是不严重的意思?”
“嗯是你没病的意思。”华佗抖了抖袖子,接着说道“你脉象平和,天庭饱满,皮肉具光鲜泛着血色。你觉得乏力不过是因为你这两天没吃东西。”
“我没病?我没病我怎么会吃不下东西?”
“开始我也不知,直到方才那女子进来之时,再对应你的脉象。老夫也大概了解你的病情。”
李璋不由好奇起来,我病和吕绮玲有什么关系,莫非还是这小八婆下药毒我不成?
“自然有关系,此症。用药可治。”边说边从药箱里掏出一小包药粉之类的东西。
“神医刚才不是已经叫子脩给我去抓药了么?又为何?”
“刚才我叫大公子去抓的药是给你吃的,这包药是给那姑娘吃的。”
李璋此刻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给华佗那十几针给扎坏脑子了,本身给凤凰强化过无比清晰的思维此刻变得混乱起来了。
“我生病,她吃药算是什么个治疗法?”
“我给校尉抓的,乃是开胃健脾之药。校尉吃过之后,自然食量便会回复如初。身体自然便不会觉得乏力了。”华佗顿了一顿,然后一本正经的说道“老夫在太守府里呆了多日,李校尉连日进进出出,老夫都曾看到过。你到太守府来,夏侯太守躺病榻上你都未曾看望几次,反倒是看着那边家小姐和这吕家的人质。”
我靠,你老头还偷偷监视我?
“那又如何,跟我的病有啥关系啊。”
“李校尉肝火旺盛,身心忧郁啊。”
“那又如何?”
“此乃相思之症也。此药专治相思之症。”华佗抖抖了那小包药粉“老夫在猪牛羊等牲畜身上试验多次,百试不爽!”
“神医所说的莫不是!”
“正是!”
“神医,你节操何在?”
“李校尉这是不要这药了?”
“无耻,下作啊!快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