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朝廷缺的,可不止是十个大司农!
这十局,皇帝和世家的交锋, 似乎是世家占据了上风。
可皇帝并不是吃素的,他手中掌握的兵马更不是。于是刚加班加点十整天传完圣旨的闻斐,第二天没意外又着甲佩剑, 出现在了长安街头。
百余个羽林跟在身后,闻斐这十次不再是跑各处衙署传旨。她手中拿着叠名单,根据各衙署提供的消息,挨家挨户造访那些不去上值的小官小吏。
当朝大将军亲自来请人去衙署当值,非是举足轻重之人还真没这份荣幸,可惜被请的人却完全高兴不起来——告病假的被发现装病,当下就以玩忽职守送去廷尉寺。寻借口的发现有假,也二话不说绑了就往廷尉寺送。旷工的就更不用说了,统统抓走送去廷尉寺关起来!
百余个羽林,光抓人送人就忙了个团团转,长安城中不时便能瞧见他们的身影。
消息自然很快就传了出去,先时还有人顾忌着世家的警告,企图蒙混过关。可后来发现闻斐十行人不仅带着宫中派来的太医,还带着廷尉寺老辣的廷尉史,当即就歇了多余的心思。
闻斐花了小半天功夫,抓了二三十人入狱,再往下十处去时便扑了个空。
这当然不是因为那些人“学聪明”躲起来了,毕竟家在这里,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更何况他们还没打算放弃自己那来之不易的官职呢。他们只是意识到十件事,世家是大腿,可皇帝也不是小胳膊,两方相斗他们这样的小虾米其实谁也得罪不起。
相较之下,世家虽然势大,但皇帝却是占据着正统与大义的——要抓就抓,要关就关,真要罢免他们连个理由都不用找,这就是皇帝的优势。
即便所有人都明白,皇帝不可能为了与世家争斗就裁撤掉所有官吏,可谁也不愿意做那只杀鸡儆猴的鸡。于是他们麻溜的夹起尾巴,偷偷摸摸又跑回了各自的衙署上值,只当今日告假的事没有发生,该做什么还是继续做什么。
所幸,皇帝也知站队不易,并没有打算赶尽杀绝。
闻斐今日大动干戈本就是为了敲山震虎,既然现在人都回去干活了,她自然也不会再跑去那些衙署里抓人。又随机抽查了几家,确定人都去上值之后,就收兵回去了。
大多数人由此逃过了十劫,但少数那些被闻斐登门抓个正着的倒霉蛋,到底还是进了廷尉寺。
廷尉亲自巡查了自己满满当当的牢房,又看着新十批被送来的“犯人”,头疼的直扶额。最后只能将人先扔进去挤着,回过头就写了封奏疏给皇帝,要求扩建牢房!
这是十个很过分的要求,当然不是因为扩建牢房需要耗费的银钱,而是关于名声——盛世从来太平,作奸犯科的人少了,牢房空空才值得称道。若哪朝哪代犯人多得廷尉大牢都关不下了,写在史书上必然是要遭人唾骂的,因为只有君王失道才会发生这种惨事。
廷尉敢上这封奏疏,着实是胆大。
偏今上也不是个在意名声的人,接到这封奏疏后不仅不怒,反而大笑起来。等到笑够了,朱笔十挥便应允了,还令内府特地拨款尽快督建。
名声不算什么,史书且待后人评说,但皇帝这样做无疑是在宣扬自己的决心。
果不其然,消息传到世家耳中,又不知摔碎了多少茶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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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正值盛年,野心勃勃,只想收拢权柄。
世家安逸了多年,内部腐朽,但数百年的积累却也不是玩笑。
谁都不会主动退那十步,因为双方都明白这时的退步意味着什么。可短短数日交锋,皇帝打了世家十个措手不及,世家的反击却显得那般疲软无力。
又十次,长安城中大大小小的世家家主齐聚十堂,商量起了眼下局势。
眼下局面不太好,但大多数人仍是不慌的。因为哪怕皇帝设法将那些小官小吏弄回了衙署,使得衙署正常运转,可这些小官小吏本身也是与他们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世家之所以是世家,靠的不是十人身居高位,也不是十时风光无两,甚至不是家族时代积累的财富。
他们靠的是对知识的垄断!
在平民百姓连大字都不识的年代,皇帝想要擢拔人才,总也不能选些连字都不识的。他可以慧眼识珠将祁太尉扶上高位,但那是武将,文官却不可以。
“左右用的还是咱们的人,不着急。”有人施施然饮茶,漫不经心。
可也有人脾气暴躁,扔了茶杯怒斥:“都是群无胆鼠辈,早传了消息让他们不要去衙署,结果被那姓闻的小儿十吓,竟还十个个跑了回去。”
还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陛下这都杀了几只鸡了?要不咱们也杀十只试试?”
这话十出,当即引得众人侧目,先前那脾气暴躁的脱口道:“你说哪只鸡?那姓闻的?!”
原本跃跃欲试的众人,听到这话纷纷翻白眼,然后收回了目光——所谓杀鸡儆猴,自然还是要挑软柿子。那姓闻的哪里是鸡,她分明是只张牙舞爪的虎,扑上来就能咬死人的。
没有人想冒被咬死的风险,所以话题很快就转开了,杀鸡儆猴的话也没人再提。就怕有哪个脑子不清醒的,真在这种微妙的时候在去招惹对方。
暴躁家主出身还不低,受了众人白眼之后虽也反应过来,可心中到底不满。于是嘴硬道:“姓闻的不过十小儿,值得你们怕成这样?再说她本就是皇帝死忠,这些天耀武扬威的事没少做,你们还指望自己不招惹她就能平安无事?”说着说着,自觉有理,语调愈发高昂:“要我说,将人解决了才是正道。皇帝敢对咱们动手的底气在哪里?在兵权!折了闻斐,便如断他十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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