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褚曦已经吃了小半碟蜜饯,也终于将口中的药味儿彻底压下。恢复些精神的她抬眸看了看闻斐,恢复了以往的心平气和:“你出去吧,我不想将病传染给你。”
闻斐不再争辩些什么,她接过空碗放到一旁,又拧了两条帕子给了褚曦一条:“你还在发热,先敷上吧,等帕子热了就换另一条。你既不愿我留下,那我便出去守着,你有事叫我便是。”
说完没等褚曦再说什么,她端着空碗就出去了,背后隐约传来一声轻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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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大夫说褚曦染病不久,好治,但事实上烈性传染病一旦染上总不是那么好受的,要使病情好转也并非一朝一夕的事。尤其中药药效缓慢,喝药距离好转,总归需要不少时候。
当晚褚曦喝了药不久便睡下了,而闻斐也如她所言,守在褚曦门外台阶上坐了半日。
从深夜到黎明,屋中的褚曦安安静静睡着,许是知道闻斐守在外面格外安心,染病的她竟一次都没有醒来。其间闻斐几次回头看向房门,想要进去看看生病的人如何了,或者替她换一换敷额的帕子。可最后到底没有动作,直到天方破晓,闻斐才又煎了另一副药送了进去。
房中一切如常,只烛台上的蜡已燃尽,绕过屏风便能看见床上安静躺着的人。
确定褚曦染上疫病后,闻斐蒙脸的布巾又添了几层,可古代材料有限,这样蒙着脸依旧是聊胜于无。她端着药碗走到床边,轻声唤道:“阿褚,阿褚,醒醒,你该吃药了。”
褚曦听到了她的呼唤,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大抵是生了病的缘故,明明这一夜她睡得很沉,可清晨被叫醒时依旧浑身疲乏,仿佛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她费了许多力气才让眼睛睁开一条缝隙,隐隐约约瞧见个人影熟悉极了,可混沌的大脑却反应不过来,仿佛不认识一般。
闻斐很快察觉到了褚曦的状态不对,她顿时着急起来,一手举着药碗一手去推褚曦:“阿褚,阿褚,你醒了吗?感觉怎么样,是有哪里不舒服?”
然而褚曦却没有回她,只用半睁的眼眸定定的瞧着她。
闻斐更着急了,将药碗放到床边就急匆匆跑出去叫人请大夫。只是大夫赶来总需要时间,她出去传了个话,又急匆匆跑了回来,然后看着迷迷糊糊的褚曦干着急。后来灵光一闪想到了什么,伸手一探褚曦的额头才发现,昨晚喝了药的她并没有退烧,相反还烧得更厉害了!
发现这一点的闻斐更着急了,尤其看着褚曦烧得迷糊的样子,更后悔昨晚没有进来看看——大概是习惯了西药的药效速度,她以为喝了药就会退烧,哪知并没有。
“阿褚,阿褚,你还好吗?”闻斐急切的询问,一只手还在褚曦眼前摆了摆。
褚曦眼睫轻眨了下,目光不自觉跟随闻斐的手转动。那样子有些呆呆的,几乎让闻斐以为她是被烧傻了。但事实上随着苏醒的时间久了,褚曦混沌的大脑也渐渐恢复了转动,然后她认出了眼前之人,也看到了闻斐那不知试瞎子还是试傻子的手势,很有些一言难尽。
许大夫来得很快,他今日本来也要复诊的,一大早被叫来也没什么牢骚。只是检查过褚曦的情况后,一双花白的眉毛却是皱得死紧:“怎么会烧成这样,昨晚没人照顾女郎吗?”
闻斐一听,自责极了:“是我疏忽。许大夫,现在该怎么办啊?”
高门大户从不缺奴仆伺候,而褚曦的身份又不低,因此许大夫完全没想过她会因疏于照料病情加重。当下顾不上身份,瞪着闻斐斥道:“你不照顾人,就该让府上的婢女照料,瞎掺和什么?现在可好,若不能尽快将热度降下来,女郎的病情恐是危险。”
闻斐听得心惊胆战,忙又问该如何降温,可许大夫也给不出什么太好的建议。无非还是冷水敷额,现开了药方去煎,效果也不能立竿见影。
最后逼得急了,闻斐忽然想到一个法子,问道:“那用烈酒擦身,有用吗?”
许大夫也急,想了想点头:“可以一试。”
于是闻斐又急匆匆跑出去要了烈酒,好在褚家什么都不缺,东西依旧很快送了回来。只是等到要给褚曦擦身时,又出了问题,她和许大夫显然都不合适动手。去寻语冬,却发现小丫头晚上竟也发了热,万幸诊断之后不是染了疫病,只是单纯的发热……许是被吓的。
虚惊一场,可褚曦的症状不好再拖。于是闻斐只得一边托许大夫出去喊婢女,一边自己开了酒坛沾了烈酒,给褚曦擦擦手心脚心。至于身上其他位置,她是不好动手的。
其间褚曦一直昏昏沉沉,脑子虽然比平常慢了许多,但睁开的眼睛却也将一切尽收眼底。
她能感觉到闻斐的自责,也能看出对方的焦急,更能体会到她举止间的珍惜与真心……人生病的时候心防总是格外脆弱,她看着看着,心里堵着的那口气忽然就散了。
罢了,无论对方的顾虑是什么,总归自己不介意就是了。
作者有话要说: 褚曦(闭眼):你有什么秘密就直说吧,反正我已经做好不要孩子的准备了。
闻斐(震惊):我哪里掉马了,这都能猜中?!
PS:电脑崩了一次,更新就很晚,反正大家早起看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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