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斐恍惚了一瞬,刚分神去想真正的小将军去了何处,就听耳边忽然传来一阵惊呼之声。
身后跟随的副将似乎喊了一声“将军小心”,但没等闻斐反应过来,就先感觉到头上一阵劲风袭来。按照闻斐原本的反应速度是完全来不及躲的,但小将军的身体本能显然很优秀,下意识便躲开了头顶的袭击不说,在看到那“暗器”碧绿的颜色时,还能下意识伸手捞住了。
入手沉甸甸的,脑袋大的瓜果皮上碧绿波纹一圈又一圈,却正是一只漂亮的寒瓜……当然,寒瓜是这里的称呼,闻斐更习惯管这瓜叫西瓜。
什么仇什么怨?当街从楼上扔西瓜下来砸她,是想砸死她吗?!
闻斐刚才只是下意识的动作,这会儿举着这西瓜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她沉默一瞬后抬眼看去,却正瞧见道旁酒楼的二楼之上,一扇敞开的窗户内,正站着个穿浅绿裙子的女郎。
那女郎见她抬头也不慌,反而冲着她一笑,眉眼弯弯的样子好看极了。
闻斐不是个色令智昏的人,但楼上的女郎对她笑得太好看也太坦荡了,坦荡得让闻斐甚至怀疑这西瓜不是她扔下来的。亦或者西瓜是她扔的,但对方拿西瓜扔她的原因,也只是与那些拿花果扔她的百姓一般,是在表达对她的喜爱与推崇罢了。
“将军,你没事吧?”副将赶了上来,也抬头往楼上看去。只是等他看去时,二楼的女郎已经消失在窗口,只留下一扇敞开的窗户了。
闻斐摇了摇头,随手便将西瓜扔给副将了,驾马前行显然是不打算追究什么。
副将捧着西瓜又抬头张望了两眼,本想上楼去捉那偷袭之人,但见闻斐没有要追究的意思,也就没再多说什么。不过手里的寒瓜可是好东西,听说滋味儿不错还十分解暑,这天气吃最好不过。就是这东西太贵了些,寻常他可舍不得买,这个倒正好可以拿来尝尝鲜。
怀着这样的想法,副将抱着瓜喜滋滋催马跟了上去,随后的大军也没逗留继续前行。
直等到闻斐和副将都驾马走远了,躲在窗户后的女郎才又探头往外瞧了一眼。然后女郎收回目光,看向了对面一脸尴尬的年轻郎君,后者一脸讪笑的对她拱手求饶:“小妹,我刚才真只是说笑,没想真拿寒瓜砸他。寒瓜掉下去只是失手,失手,也没砸到他不是?”
褚曦看着对面刚让自己背锅的七哥,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她想要说些什么,但最后什么也没说,只是抬手捂住了额头,明显就是一副头疼的模样。
对面的褚七郎瞧见了也当没瞧见,抬手又举起一只寒瓜,对妹妹道:“小妹,刚刚那个寒瓜掉下去了,不过我这里还有。这瓜可甜了,我开一个给你尝尝?”
说完也没等褚曦说什么,褚七郎便自顾自切了瓜,然后挑了最甜的瓜心送到妹妹手上。
褚曦看了自家哥哥一眼,到底还是接了过来,小口小口吃得秀气优雅。
而另一边褚七郎照顾好妹妹之后,自己也切了块瓜来吃,边吃还边嘀咕:“这瓜确实甜,刚扔给那小子一个,还真是便宜他了……”
第3章 赐婚
从天而降的西瓜只是一个小插曲,谁也没将之放在心上。闻斐没觉得一个西瓜有什么重要的,副将则偷偷将瓜交给了亲卫,显然比起吃瓜尝鲜,即将面圣更为重要。
随着距离皇宫越来越近,闻斐望着宫墙内飞扬的檐角,有一点点紧张。
皇宫这地方,对于小将军来说其实是很熟悉的。她姨母是皇后,舅舅是太尉,因着外戚的身份幼时进出皇宫倒也容易。也是因此,当她小小年纪就暴露出军事天赋后,皇帝就将她记在了心里。等到了十四岁,小将军便被皇帝召进宫做了羽林郎,十八岁又放她上了战场。
讲真,在小将军父母双亡的情况下,最亲近的人是太尉舅舅,其次就是皇后姨母和皇帝这个姨父了。又因皇帝是看着她长大的,两人间的关系也比寻常君臣亲近太多……
闻斐刚在脑海里梳理完这些关系,不期然一抬眼,却发现远处宫门外黑压压站了一群人。她心中下意识生出个猜测,又觉得不太可能。然而等她定睛一看,却见那为首之人身穿玄袍头戴冕冠,不是皇帝亲至又是何人?
来不及多想,闻斐下意识催马上前,及至宫门又匆匆滚鞍下马,上前几步便要跪地行礼。
这一套动作闻斐做得熟稔极了,仿佛印刻在骨子里,压根不容她多想便要跪下,口中的话亦是脱口而出:“臣闻斐,拜见陛下。”
下一刻她抬起行礼的手臂就被一双手牢牢扶住了,拉着她重新站好。正直壮年的皇帝眉眼含笑,满身的威严都散了几分:“起来。朕的大将军得胜还朝,朕依言来接你了。”
这是年少时,小将军与皇帝的约定,一句戏言也成了真。
闻斐不知为何,心中的紧张刹那间消散殆尽,面上也不自觉带上了笑:“臣不负陛下所托,已平定北蛮之乱,三五年内北蛮定不敢再犯我边境。”
皇帝闻言点点头,一边拉着闻斐的手往皇宫中走,一边却道:“北蛮如今遭受重创不假,可这些异族天生反骨,早晚还会寇边。”说到这里他顿了顿,转头看向闻斐,拉着闻斐小臂的手也骤然用力:“斩草除根,方是长久之计,如今尚非松懈之时。”
闻斐神色微凛,从这一席话中窥见了君王的野心勃勃。然而读过的历史告诉她,北方的游牧民族从来不曾断绝。从匈奴到突厥,又从突厥到蒙古,纵观历史,中原王朝与北方游牧民族的抗争从始至终都不曾停止。如今她穿越的虽然是个架空的朝代,但这一点想必也很难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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