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个想法,在秋猎出发前一天改变了。
自从傅语昭为了躲肖凌风而住到东苑之后,肖凌风也觉得住在没有公主的公主府没意思,就回去了驿站,驿站至少还有岭南王等。不过傅语昭也懒得搬回公主府,来来回回麻烦得很,一直到秋猎前,她都和倾絮睡在一起。有时为了气隔壁的沐音,倾絮会故意叫得大声些,傅语昭心里清楚得很,但也不阻止。
前晚上折腾许久,傅语昭第二日又是休沐,不用上朝,天大亮,她都还没起来。直到外面传来婢女的催促声,影儿轻敲房门:“公主,倾絮姑娘,苑外有人闹事。”
被人扰了清梦,傅语昭皱起眉头,手撑着身子起来。倾絮侧身靠过来,手搂住傅语昭的腰:“今日是沐休,公主何须这么早起来?”
傅语昭揉揉眼睛,把散发勾到耳后:“外面有人闹事。”
倾絮内心暗骂闹事之人活腻歪了,扰了她和傅语昭的清净,明明今日沐休,傅语昭懒得空闲,两人能一觉睡到晌午,能有好长一段温存的时间。倾絮老早就醒了,只是见傅语昭没醒,就不肯起来罢了。现在倒好,傅语昭起床了,她一个人躺着也没意思。
两人梳洗打扮过后,匆忙赶去大堂。倾絮心里憋着一股气,她倒要看看是谁敢打扰她和傅语昭,她保管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如今的倾絮早已不是那个拿了多一文钱的赏银都要欢喜小半天的絮儿姐了,自从入住东苑,她的地位越来越高,一句话便能决定一个人或者一大群人的去留。傅语昭信任她,也放权给她,除了那个沐音时常和她作对之外,别的人她还真没放在眼里。
从前金凤楼的柳娘一句话,倾絮便要卖乖讨好,乞求半天,如今倾絮一句话,旁人也要如从前的她一般。倾絮待人笑脸相迎,但又笑里藏刀,和她相处久的人都明白,倾絮笑容越娇艳,收拾人越狠毒。
杨薇也是一大早就被吵醒的,她的厢房离大堂近,大堂外的吵闹声很大,她根本没法继续睡。当杨薇在大堂看见倾絮脸上的笑时,心里一咯噔,完了,倾絮肯定要发火。
傅语昭慢腾腾地跟着倾絮前往大堂,人在大门外拦着,左拐右拐,走过长廊后,大门外闹事的人正在和东苑的门童推搡。
确切地说,是闹事的几个人,抓着门童不放。一个年五十的老汉,跪在地上给门童磕头,还有一中年妇女,趴在地上扒着门童的腿大哭不止。另有一青年立于一旁,绷着一张黄脸,浓眉小眼,薄唇国脸,下巴胡须没剃干净,看上去一脸不情愿。
傅语昭没想到竟然是三个普通老百姓在闹事,她还以为是哪家想进东苑进不来的纨绔公子哥儿呢,结果竟然是农民打扮的老百姓。傅语昭心想,这种小事倾絮随便让其他人处理就完了,结果倾絮完全愣在了原地,动都不动。
傅语昭听她们嚎得头疼,眼看四周的人越来越多,她一挥手,冷声道:“来者何人?”
那青年见从大门里走出这么多天仙似的人儿,便用脚踢了踢那个中年妇人,喊了声:“娘,人家问你话呢。”
中年妇女停止嚎哭,抹了一把脸上不存在的泪水,神色凄凉:“我们一家子不远万里,只是为了寻亲,望小姐见谅!”
傅语昭轻笑一声:“小姐?你唤本宫小姐?”
这几人还没反应过来,那青年倒是反应快,立马跪下,大呼:“草民见过三公主!”
那妇人和她男人俱是一愣,对视一眼,马上也跟着喊:“草民该死,还请公主为草民做主啊!”
傅语昭头越来越疼,哪里来的刁民,要找人做主就去报官,跑她东苑来做什么。傅语昭不想站在大门口和她们多废话,让人把这三人带去大堂再说。
隐乙悄悄在傅语昭耳边说:“公主,这三个刁民不像好人啊。”
“本宫东苑坏人还少吗?”傅语昭无奈摇头。
“可……”隐乙还是有些犹豫,傅语昭摆手,示意她别再说了。不管怎么说,这三个人再在东苑门口闹事,只怕是明天京城就要传遍流言蜚语了。
往里走的时候,傅语昭都走出去几步了,发现倾絮没跟上,她一回头,倾絮还在大门口站着。
傅语昭皱眉,走到倾絮面前,沉声道:“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倾絮脸色有些苍白,傅语昭很少见到她这样失魂落魄的样子,这小脸苍白的,只有傅语昭刚见到倾絮的时候才看过。现在倾絮吃穿都是上乘的,胭脂都是用最好的,何曾像以前那副惨兮兮的模样。
倾絮惨白一笑,有些犹豫:“倾絮有一事,不知该不该……”
“讲。”傅语昭打断道。
“那三人,是我的爹娘和小弟。”倾絮苦笑道,轻叹了口气,“她们今日前来,恐怕是来找我的。”
傅语昭挑眉,“找你?那方才她们怎的不说?”
方才倾絮就站在傅语昭身旁,既然是找倾絮的,那为何不直接开口,反倒像是不认识倾絮一样。
倾絮摇头:“不知,大抵是我与儿时模样相差甚远,爹娘不曾认出我来。”
傅语昭冷笑,什么爹娘,连自己女儿站面前都认不出来。不过傅语昭也不好直接说,她鲜少见倾絮露出这样失神的模样,怪让人不舒服的。
“走吧,进去再说。”牵过倾絮的手,傅语昭抬脚朝里走去,“不过话说回来,那青年竟是你小弟,模样比本宫二皇兄还显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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