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生之短暂无趣,连姬君的手都没摸过。
果然该听凌月王的话主动点,没想到死到临头,姬君认得出“妈都不认”的王虚是她儿子,却只记得他是“五条君”!而且那个可疑的停顿是怎么回事?
啊不对,这不是重点!
跑啊!我拦不住这只狗了!
“轰隆——”
霎时,铁碎牙的风之伤重击王虚的爪子,妖力之狂野,直接劈出了一道血痕。
在王虚抽爪之际,杀生丸的绒尾一伸卷过五条莲,直接将他甩进流的怀里,自己却替换了五条莲原来的位置。
“你们太碍事了,走!”
冥道残月破划开空间,月牙的形状卡进王虚的闪光,居然“吃掉”了虚闪的一部分,只余上下碎裂的能量重击杀生丸。
眼见有用,杀生丸化月之呼吸的刃锋为冥道,纵横劈砍十几次,终于在虚闪轰到他面门之前完整地消化了它。
“吼!”王虚暴怒。
杀生丸几个起落离开犬山,王虚的利爪一息轰碎了他的退路。他奋力追逐着杀生丸,不管不顾,而天生牙的戾气也愈发沉重。
天界之刃生克王虚,它的冥道和治愈之力都能无视境界者的力量,对王虚造成创伤。
“犬夜叉……”杀生丸吐息,闭上眼。
恢复不了吗?
再睁开时,大妖的金眸已是一片冷凝,全无半点思量。
他承诺过半妖:你尽管长大。
可他也警告过半妖:如果你失去心智,我会杀死你。
“犬夜叉,以这副姿态死去,是你的耻辱!”杀生丸释放出全部的妖力,无所保留。他握着天生牙,冰蓝色的苍龙腾空,直冲云霄。
“多么可悲啊,犬夜叉。”
【多么可悲啊,兄长。】
血月荒原上弦一,人鬼殊途六十年。恍惚中,王虚的动作微微一顿,他的脑海中涌起了泛红的画面,还有夙愿与心结。
兄长……
“呜——”是王虚的长啸,犹似悲鸣。他不知有没有想起,却尽自己所能压低了头颅,一副引颈受戮的模样。
纵使不知,他也不愿让自己变得面目全非。
那一刻,杀生丸握刀的手略有松动,但很快,他更坚定地握住了刀柄!
义无反顾,天生牙劈向了王虚的头颅,然而在致命一击的那秒,杀生丸转手把铁碎牙钉入了王虚的血肉之中。
妖气膨胀,偌大的白犬自烟雾中现身,他一爪子摁翻了王虚,利齿咬合在对方的脖颈上。鲜血四溢,毒素蔓延,大量同源的妖力输入王虚体内,直至激活了铁碎牙。
轰隆隆!
地面尽碎,云气四散,烟雾翻滚。
妖力的余波化作飓风,席卷了战场的各个角落。五条流撑起结界庇护犬山,死神们分散又聚拢,飞快落在犬山四周。
唯有风暴中心看不真切,直至漫天尘埃散尽,他们才看到杀生丸单膝跪地,一手用牙刀撑着自己的身体,一手抱着个浑身是血的半妖。
半妖安静地躺在他的绒尾里,没有声息。
天地之间一片死寂,杀生丸沉默了许久,缓缓地站起了身。
微动,半妖的手软绵绵地垂下,头颅后仰,仿佛失去了支撑的力气。
大妖顿住了身形,像是僵在那里。
“蠢半妖。”
“犬夜叉……”
死神们缓缓围拢,一个个收起了刀。神官与巫女走出后方,保持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依次垂下了头颅。
好似默哀。
灰烬之中,十六夜托着五条莲的身体,怔怔地望向远方。她眼中的世界无比模糊,像是在下大雨:“犬夜叉……”
垂眸,是五条莲染血却带笑的脸。
“为什么?”她的一生犹如诅咒,终是万劫不复。
她迫切地想起身,可她的力气已经被抽空了。仿佛灵魂也湮灭,如今只剩一具皮囊。
五条流捂住眼,声音很轻:“我好像能开领域了,哥。”可这又有什么用呢?
正如杀生丸被铁碎牙接纳,这又有什么用呢?
刀可以再有,力量总会获得,可有些人一旦死亡,就永远不会再回来。生命何其坚韧又何其脆弱,形同蜉蝣却珍贵到只有一次。
只有一次……
忽而,天生牙微微颤动起来。
杀生丸平静地握起了它,托着半妖走向五条兄弟的方向。一时间,空旷萧索的外野只剩他的脚步声。而大妖突然明白,所谓“霸道”的真义——
他是强者,所以,他该走在前方。而他投在后方的影子里,可以容纳一些小小的、微不足道的心愿。
他站在五条莲身边,道:“让开。”
十六夜瞳孔骤缩:“天生牙……”她知道这把刀的力量!
她郑重地鞠了一躬,平放下五条莲的身体,又让五条流退开些。而后,他们看见杀生丸举起天生牙,往虚空中斩碎了什么东西。
流:“那是……”
刚刚,他似乎“看见”了冥界的小鬼。
“天生牙是一把可以让死人复活的刀。”十六夜道,“只是这种力量针对每个人只能用一次,生命宝贵,从不是能无限复活之物。”
杀生丸敛目,像是听进去了,又像是没听。
不多时,倒在血泊中的五条莲睁开眼,他似乎很懵,先是看向五条流、十六夜,再转向杀生丸和犬夜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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