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俩瞒着偷偷谈了那么久恋爱,是不是你教唆的?”
商桉说:“我尊重她,从不教唆她。”
孟瑶看着她,换了种问法,“你觉得两个女生在一块,是能够长久的吗?”
“只有不想,没有不能。”商桉说。
“我今天找你,不是来和你吵架的,”孟瑶说:“这件事我知道的有些突然,那天情绪也有些失控,后来我想了很多,说实话,我仍旧不同意你们在一起。”
孟瑶不是对同性恋一无所知,相反更是见多了,她曾经见过一对男的,其中一个瞒着老婆孩子和男生谈恋爱,也见过有些人因为同性恋身份曝光接受指指点点,而他们的另一半懦弱地藏在人群里,没有任何担当。
她见到的都是丑恶,没有美好。
除了这些,孟瑶更不相信爱。
她可以接受陶鹿因一辈子不谈恋爱,或者像个渣女一样撩撩就跑,但她不能接受陶鹿因满心满眼地为了一个人。
陶鹿因那天跟她说了很多话,每一句话都证明她们有多相爱,她像是以决战的姿态,可这种勇敢的,不顾一切的行为在孟瑶眼里看来就跟幼稚的恋爱脑没什么区别。
孟瑶是真情实感地纳闷,爱情到底有什么好。
更何况还是爱一个女生。
风险太多了。
“但是她喜欢你,她觉得你可以信任和依赖,她想和你尝试一下,我不拦着,”孟瑶说:“毕竟她十六岁就喜欢上你,现在估计也离不开你了。”
商桉一顿,抬了抬眼皮。
“所以在我这儿,你得有个承诺。”孟瑶说。
商桉指尖捏着玻璃杯,眼眸垂下,似是有点出神,半晌才嗯了声,“什么承诺?”
孟瑶看着她,“你不能抛弃她。”
安静两秒,商桉抬眸,对上孟瑶漆黑的眼,认真说:“我不会抛弃她,会爱她。”
“……”
“会一辈子对她好。”
……
再次回到学校后,商桉看着青蛙没剖完的尸体,忽然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了,所有智商像是断了线,大脑处于死机的状态,不断回荡着不久前孟瑶说的话。
——从十六岁就喜欢你了
——估计以后也离不开你了
商桉执起刀,刀尖缓慢地割开青蛙的皮肤,露出了血淋淋的内脏,她动作缓慢,外人看来是谨慎地进行每一步,实际上思绪有点放空,以前很多注意不到的场景,此刻黑白胶片似的在她脑海中回放。
谈及私奔时,小姑娘认认真真跟她表白:
“我喜欢你呀,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
正式在一起那晚,小姑娘压低了声音偷偷说:
“我不敢让你追太久,担心你中途变卦就不喜欢我了。”
她大学被人表白那一晚,小姑娘在电话里哭的伤心:
“你能不能等等我。”
时间再往前,小姑娘来北市找她玩那几天,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状似无意地问:
“为什么灰原和步美都喜欢柯南,她们不能在一块吗?”
断断续续的场景,此刻像是有个无形的绳索将它们串联起来,像个掉帧的老式电影,每寸画面熟悉又陌生,鲜活而酸涩。
商桉抿了抿唇,慢而细致的将青蛙内脏抽出来。
在一起这么久,她好像从来没问过,你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的这个通俗的问题,商桉下意识认为是在自己追求她的那个时候喜欢上的。
她从来没有想过,陶鹿因暗恋自己的这个可能。
十六岁,青涩稚嫩,情窦初开的年纪。
小姑娘悄悄喜欢上了她,喜欢了这么多年。
商桉轻呼出口气,手里的实验步骤做的缓慢,她说不上来什么心情,只觉得有一排细针密密麻麻扎在了心口,带来一阵泛而细小的疼。
觉得有些幸运。
她没放弃,也没白费。
她也没有辜负。
……
陶鹿因这天仍旧加班,晚上十点多才回了家,客厅的灯还是亮着的,商桉安静坐在沙发上,低垂着头看手机。
注意到她回来,商桉放下手机起身,“饿了吗?”
“不饿,”陶鹿因说:“你在等我吗?”
商桉嗯了声。
“不用等我,”陶鹿因换好拖鞋,欢快地说:“我一个人秃就行,不能拉着姐姐和我一块秃。”
商桉唇角稍弯,“不会秃的。”
又聊了几句,陶鹿因回卧室换衣服,刚套了件干净的T恤,身后突然被人抱住,商桉蹭了蹭她的脸颊,“今天见到你妈妈了。”
陶鹿因一顿,浑身汗毛炸起来了。
“她去找你了吗,是不是跟你说了很多不好的话,你不用在意,也别放在心上,”陶鹿因紧张地抓着她手,“别影响心情。”
孟瑶什么性格陶鹿因可太清楚了,从骨子里就有的强势,几乎不允许有人忤逆她的意志,她自己可以挨一巴掌,商桉不能,不仅不能,甚至一点难听的话都不能听。
她那么好的人,不应该受到伤害。
商桉笑了声,“没吵架,全程交流都很和谐,就是我突然知道了一件事。”
陶鹿因,“什么事?”
“她说,”商桉顿了下,慢慢把话说完,“你很早就喜欢我了,十六岁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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