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担忧给她套上了一层又一层的壳,最终让她胆小如鼠裹足不前,但假期里严嘉的话不是毫无影响,像是一根尖锐的刺,壳身被刺出了几道缝隙。
严嘉跟她说没什么可怕的,胆小者成不了大事。
还说暗恋是最没骨气的事情了,因为它连告白都不敢。
于是在很多个时候,陶鹿因也想让自己勇敢一点,但追人这种事情她从没做过,更算不上擅长。
时间一晃到了期末,大一的期末没有那么轻松,考试的科目多,需要复习的课程也多。
这天陶鹿因下了早自习,拿着书本下楼,路过综合楼的时候,忽的发现不远处有个人影,特别熟悉。
陶鹿因透过那人的背影确认了下,跑到她身边,“姐姐。”
商桉步伐一顿,眉梢轻挑了下,“阿因。”
陶鹿因嗯了一声,皱眉:“怎么穿的这么少?”
今年的初冬格外冷,平均气温零下七八度,裹着厚厚的棉服都觉得有些冷,商桉只穿着套薄薄的运动服,外面有个黑色绒外套,看着也不怎么保暖。
商桉笑了一声,“刚去晨跑了。”
“这么冷的天气跑圈,”陶鹿因嘟哝了句,瞥了眼女人裸露在空气中的细白脖颈,将脖子上的围巾取下来,对她说:“弯腰。”
商桉愣了下,弯了弯唇,“不用,现在回宿舍了。”
陶鹿因:“弯腰。”
“谢谢阿因。”商桉这次没辩驳,听话的弯下腰。
陶鹿因把书本放在一边,将浅灰色的围巾一圈圈的围在女人脖颈上,尽量围得严严实实的。
两人距离靠的很近,近到能看清皮肤上的细小绒毛,商桉保持着弯腰的姿势,抬睫看着小朋友近在咫尺的脸,心口某块地方被不轻不重踩了下。
她倏地垂下睫。
等小朋友围好后,商桉直起身子,笑得温和,“那我先回宿舍了。”
陶鹿因点点头。
“阿因要不要来姐姐宿舍看看,”商桉歪了歪头,“好像,都没带你来过。”
陶鹿因眼睛亮了亮,“可以啊。”
商桉宿舍是个单人间,面积不大,但是该有的东西全都配备着,相当于一个小型的公寓,算不上多么豪华,但是非常干净。
商桉摘下围巾,拉开外套拉链,“随便坐,我换件衣服。”
换衣服??
陶鹿因登时紧张起来,伸长脖子左右看了看,最后一溜烟去了阳台,还把阳台门也关上,“姐姐你换吧。”
商桉:“……”
商桉觉得她的行为匪夷所思,但没太深究,换上了厚厚的毛衣和棉服,而后敲了敲阳台门,“可以出来了。”
陶鹿因确认她换好了,开了门,“姐姐一会儿要干嘛?”
“图书馆。”
陶鹿因点点头,“正好我也要去,准备期末。”
她们一块出去的时候,陶鹿因余光注意到,围巾被商桉随手放在了床上,她看了眼围巾,又看了眼毫无察觉的商桉,犹豫了两秒,还是没有提醒。
宿舍门关上,围巾没有拿出来,被遗忘在了床边。
早上七点多钟,初冬的冷气有些锋利,冻的指尖都发僵,图书馆里异常温暖。
她们挑了个靠窗的位置,面对面坐下,两人来图书馆的目的各不相同,商桉拿出电脑敲论文,陶鹿因则是看着笔记和复习资料准备期末考。
偌大的空间里安静无声,不知不觉间时间流逝的很快。
陶鹿因大学主修物理,除了要应对一些繁重冗长的物理理论之外,做的题也不少。临近中午,她背了几页原子物理学的复习资料,又做了几张高数练习题,活跃的大脑细胞几近于无,大脑濒临死机状态。
商桉在电脑上查论文资料的时候,余光里对面的小朋友把面前的书本卷子全都推到一边,眼皮耷拉着,手臂趴在桌子上,脑袋枕在上面,开始睡觉。
睡之前,还随手捞了个薄薄的本子,立在脑袋面前。
正好隔住了商桉的视线。
陶鹿因睡觉习惯很好,不会打呼噜磨牙说梦话,吵不到图书馆里周围的人,商桉眼眸微弯,猜她可能是学习累了,于是没有吵她,继续做着自己眼前的事情。
她专注的时候很容易忘了时间,直到感觉有点饿了,这才注意到时间已经下午一点了。
商桉抬眸看了眼对面,还在睡。
她想了想,倾过一点身,指尖伸向对面,想把她面前的本子拿开,然后把她叫醒。
然而,她的指尖刚覆上本子的纸面,突然被人猝不及防抓住了。
陶鹿因睡了一个多小时,大脑已经休息过来,逐渐清明之际,迷迷糊糊感觉到有股气息突然靠近,她想也不想,抬手抓住了。
等她睁开眼,才发现抓的是商桉的指尖。
女人指甲修理的很干净,手指修长细白,此刻半弯着贴着笔记本,陶鹿因就捏着其中一根。
她还保持着侧头睡觉的姿势,只是眼睛已经睁开,愣愣地看着自己抓着商桉的手。
两个人都没动,像是同时怔住了。
气氛仿佛凝滞住,有种奇异的掺杂着暧昧的东西在空气中缓缓流动着,将两人间的方寸之地与周围其他人泾渭分明的割裂开。
商桉心跳忽然漏了一拍。
半晌,她像是终于回过神,笑着说:“你还要抓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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