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第192页
    所以决定坦白。
    一五一十全都说出来。
    末了,她在信的结尾处写道:“不要担心,等我回来。”
    ***
    爱,可以用心,也可以用嘴。
    全凭个人发挥。
    容初说:“爱我。”
    林含柏如在云端,飘飘忽忽依照本能所为,但也只是本能。从闵于安那里借来翻了无数遍的小册子到底只是纸上谈兵,她始终不得章法,不知道如何是好。
    急得冒汗。
    她从来都不是什么耐得住性子的人,更何况,是在如此时刻,每多耽搁一瞬,都是天大的浪费。
    怪不得人家都说,春宵一刻值千金呢。这都耽误多少金子了。
    她哭了。
    这回是急哭的。
    因为是俯趴着的姿势,眼泪直直往下砸,砸到身下人的脸上。
    她身下,容初哑然失笑:“怎的又哭了?”
    林含柏嘴唇蠕动几下,声若蚊呐:“我,我,我不会。”她很难过,也很诚实。
    立刻又接着说:“我可以学的,你不许反悔!”
    “上哪儿学?”
    “我有一本小册子的,我只是一时半会忘了,你等等,我去找过来看看。”
    容初:“……”不会是她想的那一本吧?
    那都是什么册子!模模糊糊的,教人也不好好教!差评!
    但林含柏除了那册子也没别的可以看了。
    林含柏把眼泪憋回去,哽咽着想爬下床。她记得,自己之前是把那本小册子藏到衣柜里的。
    当然没有成功,这种事情,一鼓作气再而衰。
    感觉都来了,吊在半空中下不去,容初别提多难受了。
    “别去,我教你。”
    容初阻止了林含柏的动作,握住了她的手,带到正确的地方,她说:“在这里。”
    小哭包立即止住了哭泣,逐渐寻到章法。
    她把惯会嘲笑她爱哭的乐姐姐,欺负得哭了。
    事罢。
    夏季温度高,运动了一番,身上粘腻,匆匆打水回来洗漱一遍,又换了床单被褥,林含柏抱着容初睡着了。
    这样热的天气,她热得鼻尖直冒汗,却非得抱住容初的一只胳膊睡。
    林含柏自从在京城遇见了容初,就一直是以这个姿势抱她睡的,好像怕这人在她睡觉的时候跑了。
    而容初,确实是有这个打算。
    容初动了动,没挣开,林含柏用了力气,紧紧抱着她。
    容初想想,凑近林含柏的耳边,小声说:“松开好不好。”
    林含柏呼吸均匀,没有动静。
    她又说:“我胳膊酸,松一松好不好?”
    手放开。
    换成虚虚搭在她身上。
    容初又躺了片刻,估摸着林含柏睡熟了,才轻手轻脚挪开她虚搭在自己身上的手。
    容初从林含柏怀里爬起来。
    她抹黑到了桌前,点着油灯,写信。
    各类从典籍上抄下来背诵的药方散成一团。
    容初归拢一番,折起来塞进包裹里,然后重新拿了张纸。
    毛笔蘸墨,墨已干了。
    容初小心翼翼倒水磨墨,时刻注意林含柏的动静。
    等墨磨好,她提笔写字,笔尖与纸的距离无限接近,她的手腕却顿在了半空。
    半晌,墨水顺着毛滴下来,砸到纸上,开出一朵黑色的花。
    心中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写起。
    她试图说些哄林含柏开心的话,让她醒来以后不要那样难过。但,她写不出来,提笔忘词。
    再怎么也掩盖不了自己抛下她的事实。
    容初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着回来。
    父亲曾同她说过,瘟疫之一事最是难料,再厉害的大夫都拿它没辙。
    那时候的容初问父亲:“那爹爹会治么?”
    乐父捋一捋自己的胡子,笑:“会,也不会。”
    她不解。
    乐父只说:“等你长大了,就会懂的。”
    大人们总是这样故作玄虚,遇到自己不想回答或是不能回答的问题,就说一句“等你长大就知道了”来对付小孩儿的提问。
    容初长大了,解惑之人却不见了。
    这一刻,她才真正明白了父亲的话。
    “会”,指的是愿意尝试、与之一搏。“不会”,却是指,他没有治好的把握。
    人世是一个轮回。
    被庇佑的小孩儿长大了,就会去庇佑别人。
    一如当年母亲在灭族前夕送她离开一样。
    容初要带萧启回来。
    容初换了张纸,重新蘸了墨。
    这一回,没有犹豫。
    她笔走龙蛇,留下力透纸背的一行字——
    “若我活着回来,我娶你。”
    包裹都是在林含柏回来之前就整理好的,拎着就可以走。
    容初把信留在了桌面上,拿镇纸压好。
    到床边蹲下。
    看不够,舍不得。
    她轻轻在她眉心烙下一吻。
    对不起。
    路上,马车颠簸。
    庵庐里人手不够,老大夫再三思虑,只打算派五人前往,容初算作一个。
    年长容初许多的中年李大夫观她面色,问:“小萧啊,需要停下来休息么?你脸色很不好啊。”
    马车上都是医者,最简单的望闻问切自然不在话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