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于安虽在他面前开开心心,但眼里的落寞他还是能看出来的。有个人哄她开心也好。
皇帝一直藏着这个消息没说,想给闵于安一个惊喜。
可结果,萧启又自发跑去了都野城。
惊喜变成了惊吓。
都野城的事情闹得大,朝堂上头都为了这事吵了好几天了,就是拿不出个章程来。皇帝愁得嘴角都冒了几个痘。
现在有人愿意替他解决心头大患了,却又带来另一个难题——怎么跟女儿交代?
皇帝思索好久,召了闵于安进宫,打算同她说说这件事。
闵于安吃着皇宫里特有的糕点,一脸莫名看着据说是有要事同她说的父皇。
皇帝薅着自己不多的胡子,开口道:“安儿你别急哈,你听朕说。”怕她太激动,先给她交个底,然后慢慢说。
闵于安咬着糕点,心想这个味道不错,待会儿去御膳房要个方子过来,回去做着试试,以后还能给萧启做,她喜欢吃甜的,定会喜欢的。
心里想着萧启,她就没太在意皇帝的言辞,随口问:“什么?”
“驸马他,去都野城了。”
糕点掉落在地上,什么方子什么下厨,全都忘在脑后。闵于安腾地站起来,一拍桌子,白白胖胖的糕点被踩在脚下。
闵于安头次对皇帝起了高嗓:“她去那里做什么!”
好好呆在高昌城不好么!去什么都野!
不知道那里是什么情况么?!
***
都野城原本是座富饶的城池,位于交通要塞,南来北往之人络绎不绝,可最近,却成了所有人避之不及的地方。
五月初,大雨。
夏季暴雨本是件正常的事,雨水落下来,带走燥热的温度,留下凉爽和雨水。
孩子们最喜欢就是暴雨天,个个淋成落汤鸡,在雨水里相视而笑。然后飞奔回家,一边被娘亲骂,一边脱下湿衣服,吃完饭睡一觉,在夏季难得的凉爽里一夜好梦。
过犹不及。
暴雨接连下了十几日,带来的就不单是凉爽里了,还有被损害的生计。
河边的水位线疯涨,里头的水漫出来,淹了所有农田、仓库。粮食一泡水,就吃不成了。
人在天灾面前太过无力,富饶的都野城一下子闹起了饥荒,流离失所的百姓随处可见。朝廷派人治水。
治水这事,年年都在治,却没什么成效。
无非就是修建堤坝、颁发救灾金子之类的。
而此次,这事没那么容易过去。
五月下旬,生病的人多了,医馆药铺人满为患。
然后就是瘟疫。
无人知道此次瘟疫从何而来,也不知如何救治。
大灾之后,大疫接踵而至。
是天灾,也是人祸。
六月初二,大暑,瘟疫爆发。
都野城太守干了件大事:把所有病人集中起来,要全都烧死,一劳永逸。
虽残忍,却是唯一有效的方法。
可都野城的兵丁也都是从平民百姓里征召出来的,谁能保证自己的家人不生病?
要烧掉所有的病人,他们的家人也得死。
被困病人的家人聚在一起,集成了叛军,与都野城守军分庭抗礼,谁都不让步。
僵持至今。
***
张云沛这几日一直在想法子,她那脑袋瓜子却好似不管用了,翻遍了前朝史书记载,寻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朝臣都想不出来办法,萧启去那里做什么!
送死么?!
都野城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京城无人不知。
边境偏远,消息闭塞,就没人知道。
萧启在边境,又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难道……
闵于安眼神一变,焦急转为不可置信,控诉道:“父皇,你……”
自己养的闺女,她一露出这表情皇帝就知道她要说什么,忙打断她:“与朕无关,不是朕干的!”
别冤枉我!
我可不会害自己的女儿啊!
皇帝解释道:“他跟朕说过的,说想回来看看你,朕就准了。”
“朕想着,给你个惊喜嘛,就没提前跟你说。”
“谁知道他半路上听人说都野城的事就跑去了,只给朕上了封折子,怕是这时候都已经到都野城了。诺,他写的白纸黑字都摆在这儿呢,可不是朕逼他去的。”
皇帝也很委屈,朕什么都没做啊。
闵于安却没空搭理他的委屈,一把接过皇帝递来的折子,急急翻开,凝神去看。
奏折这东西,除了皇帝、太子还有专门处理这个的官员,其余人一概不能看。
因为事关国家机密。
但在坐的两人都没一人在意这规矩。或者说这规矩,已对闵于安不管用了。
她这半年也不是白干的,各方渗透势力,皇帝不止一次可惜地摇头,说为何安儿就不是个男子呢?
闵于安只是笑笑不说话。只要她去想,没有什么干不成的事。
萧启的折子上说,等她处理完都野城的事,再回京,麻烦皇帝不要告诉闵于安这件事。
皇帝怎么可能不说?
闵于安对萧启的重视程度他看在眼里,万一萧启有个闪失,闵于安该多难过?
闵于安把看完的奏折扔在桌上,急得不行,来回踱步。可焦急的脑子里一片混乱,压根不知道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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