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合新收的干儿子小章子在门口探头探脑,孟合是什么人?熬成人精了都,于是会意,悄悄退下了。
殿外,小章子在他耳边说:“干爹,公主驸马找着了!公主没什么事,就是驸马受了点伤,但瞧着也不算严重。”
孟合听到这个消息,赞许看他一眼,三步并作两步,小跑着进殿,凑到皇帝耳边嘀咕几句。
几乎是肉眼可见的,皇帝脸色缓和不少,连张丞相那张皱得挤在一起的脸看着都觉得心情好,他大手一挥。
“行了,退朝吧,此事容后再议。”
***
自收到消息以后,容初便提了药箱连夜赶了过来。
若阿启有伤,她也好及时的处理。
她等着等着,脑子里忍不住冒出些不好的念头,如果阿启缺胳膊少腿怎么办,若是,真出了什么事,该怎么办?
好不容易才有的亲人,老天就这般看不惯她,连仅有的温暖都要夺走么?
自幼学医,这些年在战场上救人无数,却在重视之人面临险境的时候,束手无策。
我是不是,不该走上这条路的?
如若我不曾听从阿启参军的话,如若我们只是寻了个偏远之地生活,是不是就不会有这样的事?
可……
容初看向身边的这个人。
不放心她的状态,一路跟着的林含柏始终陪在她身侧,盯着她按时吃饭睡觉,不让她祸祸自己的身体。
那样的话,也再遇不到小哭包了吧?
那么当初的决定,究竟是好还是坏?
容初胡思乱想间,有传令的小兵前来通报,说寻着了二人,并无性命之忧,才止住了她杂乱无章的想法。
***
皇帝回宫处理政事,太子就主动请缨留下来等待消息。
闵明喆一是担心皇妹安危,二嘛,那样好颜色的少年将军,还没弄到手,出事了可不好。
失踪两日的人终于找了回来,太子带着众人迎上来。
他视线扫过虚弱颓唐的萧启,停留一瞬,若无其事迎上闵于安的目光,笑道:“安儿可有哪处不适?御医都在这儿守着呢,先让他们给你瞧瞧再说。”
闵于安目光一滞,觉出些不对来,可又不知道哪里不对,于是道:“好,辛苦太子哥哥了。”
闵明喆点点头,转向萧启:“驸马这伤看着还有些严重,让御医给你诊治诊治。”
萧启勉强躬身行礼:“多谢太子殿下。”虽不打算让御医看,但也不能打太子的脸。
闵明喆意味不明地笑了下,应承了这句谢。
***
太子是储君,依照尊卑秩序,容初只能随着一众御医跟在后面,等他说完了话,才可以上前。
她在后面打量着消失两日的妹妹,眉头越拧越紧——背都挺不直了,脚步虚浮,面无血色,虽没有缺胳膊少腿,但那右臂上头绑着的布条彰显着,她受的不是什么小伤。
她飞快地在脑海中设定了几个诊治方案,等太子终于转身命御医上前,她快步朝萧启走去。
容初迎过来的时候,萧启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完蛋,又得被阿姐说一顿了。
谁知道臆想中的教训并没有来到,容初只喃喃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眼睛凝在伤口上,没心思去教训她。
御医大半都去看公主了,来瞧萧启的几个人被容初挡在临时搭起的营帐外头:“劳各位费心了,只是我自己就是大夫,阿启的伤我心里有数。”
有心瞧瞧病人,却被这么个黄毛小儿挡在门外都不让进去,御医不悦,正待斥责几句,就见公主径直过来,道:“兄长医术高超,担忧驸马乃是正常,你们也不必在这儿杵着了,都退下吧。”
公主发了话,御医也只有听从。
容初没空跟他们周旋,她转身回了营帐。
临时包扎的布条被容初拆下扔在一边,伤口的恶化情况让她直皱眉,伤口深可见骨,虽不是贯穿伤,却也好不到哪儿去。
血脉通行之处被刺破,右手臂已呈不正常的青白色,而伤口周围,血肉已开始腐烂了,有脓液渗出。
好在萧启的抵抗力强,撑过去了。
容初拿药箱里的布条重新包扎了伤处,道:“这伤有些棘手,此处人多手杂,等回去再处理。”
等给萧启把过脉,她更加无奈。
这完全是在死亡的边缘反复横跳!若不是身体底子好,抵抗力强,能不能撑到现在还是个未知数!
***
驸马府,主卧里。
萧启侧躺在床上,右臂朝上,衣衫半解,方便容初给她处理伤口。
银针封住穴位,避免流血过多。
烈酒冲洗过又用火烧过的小刀在伤口处来回,腐肉被切下,萧启疼得冷汗直冒,话都说不出来了。
双手用烈酒浸过,容初取了桑皮线缝制伤口。
终于处理完毕,敷上早准备好的药粉,又拿干净的白布细细包裹了,她问:“还有何伤处?”
冷汗滑进眼里,是酸涩的疼,萧启强撑着笑:“没有了,辛苦阿姐了。”
容初转而收拾用过的工具药物,并不想搭理她,但身旁这人还在喋喋不休:“阿姐的医术又精进不少,这样棘手的伤口都能处理好,要我说,阿姐就是在世神医!”
牛皮越吹越大,容初听着都觉得臊得慌,她终于肯用正眼看萧启:“真是长本事了啊,一次比一次伤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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