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几次三番想抬眼往林含柏哪里瞧,却又被自己的理智压着侧过头去,控制视线不要往林含柏那边飘。
以现下的身份来说,她们该是素不相识的。
她不能害了她。
萧启还想再喝,奈何黄经武给她挡了个严严实实,娃娃脸拉她的力道也不容小觑,硬是给她拉离了酒席。
都这样了,再闷头喝酒的话,到时候传出去“驸马爷新婚夜不愿回房”的风声就不太好了。
索性她也晕的差不多了,走路都感觉天旋地转的,踉踉跄跄站都站不稳。
萧启朝宾客们拱手示意:“各位慢慢喝,照顾不周,照顾不周哈!”
最基本的礼节还是要有,再一个能拖多久是多久,她总感觉心里慌慌的,像是——今晚会有什么大事发生。
萧启怎么想的不重要,娃娃脸催人倒是一等一的速度,没多时就远离了喧闹的大厅。
娃娃脸把萧启送到新房门口,脸上满是揶揄:“春宵一刻值千金啊,兄弟我够意思吧,放心,今晚哥给你挡着,绝不会有人给你闹洞房的!”
说到最后他把胸膛拍的啪啪作响,一副哥俩好的样子。
萧启:“……”你是谁的哥?占谁便宜呢,我分明比你大!
她张张嘴,晕晕乎乎的,半晌说不出话来,也就算了。
明天再跟你小子算账!
***
“公主,”柯壹立在一旁,犹豫着开口,“您要不要先用些点心,驸马爷一时半会儿恐怕回不来。”
柯伍眼睛一亮,立马接口道:“是呀是呀,您可别把自己饿坏了,他们喝酒还得要一会儿呢!”
您这死撑着不肯吃,我也吃不成啊……好饿……
闵于安摇头,并未说话,盖头边角的流苏顺着她的动作摆动,无声拒绝。
这可是她期待了几十年的洞房花烛,怎么能就这么毁了?
她要以最完美的状态,嫁给她的夫君。
柯伍还想再劝劝,韦嬷嬷瞪了她一眼,她讪讪的禁了声,忍不住心中腹诽:凶巴巴的!哼!
咚咚咚。
门被敲响,打破了室内的沉寂。
韦嬷嬷挪到门口看看,转过头来声音高昂道:“是驸马爷来了!”
欢欢喜喜的韦嬷嬷脸上的褶子都挤在一处,像个皱巴巴的老橘子。
但没人欣赏她这副模样,柯壹眼观鼻鼻观心,柯伍好奇探头看门外的人,小公主盖着盖头,手攥的紧紧的。
萧启摇摇晃晃进来,离了娃娃脸的搀扶,总有些站立不稳,让人担心她是不是会绊倒。
韦嬷嬷心里焦急:我的个老天爷!您醉倒之前也得把流程走完呀!可不能就这么倒了!
老天爷似乎听见了她的祈祷,步履蹒跚的驸马爷虽醉的厉害,却也安安稳稳走到了床前,没出什么岔子。
韦嬷嬷艰难地等着萧启蹒跚走了过来,松了口气的同时,眼疾手快,迅速把秤杆递上。
十六颗星镶嵌其上,萧启接过象征着万事如意、福寿双安的秤杆,平日里稳健的手不知怎的带了些颤。
眼前这个人,是她的妻啊……
她攥紧了秤杆,没多少重量的秤杆似有千斤重,压得她手颤巍巍的。
盖头被挑开的刹那,一双杏眼显露出来,澄澈而悠远,里面盈满了喜悦与她读不懂的情绪。女人小脸在妆容点缀下美得惊人,眉目含情,红唇似火。
是啊,女人,才刚及笄的小公主居然会有这般美丽妖娆的一面,真是想不到呢。
萧启还在感慨。
她被酒精麻痹的脑子里只剩下对小公主容颜的赞叹,眼里也只能看见她一个。
旁边几人识趣地恭贺:“祝公主与驸马爷早生贵子!”
萧启被话语声惊醒过来,忙挪开了紧盯着人家不放的眼。
韦嬷嬷带着柯壹柯伍退下,不多时,新房里只留下了她们二人。
一时间室内静默下来,只剩红烛燃烧与彼此的呼吸声,静的好像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没有人说话,两个人视线飘忽不定,左看右看就是不看面前的人。
她们在思索着接下来的事。
闵于安想的是要怎么开始计划。
而萧启想的,是怎么——逃过这个新婚夜。
***
还是萧启先开了口:“公主,还有合卺酒没喝。”
“嗯,”盖头撤去后,目之所及还是一片红色,闵于安伸手抓住萧启的衣摆,“驸马带我过去,凤冠重,走不稳。”
驸马啊,你是我的驸马了。
用的是撒娇的语气,软软糯糯的,像甜甜的白糖糕儿。萧启咽了咽口水,突然间好想吃糖……
可是她装糖的荷包早被小公主抢去了,还没来的及买新的。
怎么不管前世今生,小公主是跟自己的糖杠上了么?
饮了合卺酒,才算是完完整整行完了礼。
甘甜的酒液度数低,倒入苦涩的葫芦瓢中,意味着夫妻二人同甘共苦。
清冽的酒液入喉,苦涩与甜,相对的两味在舌尖弥漫,滋味并不好,囫囵吞入腹,二人同时松了一口气——终于结束了!
萧启想的是,仪式完毕,终于可以装醉了。
闵于安想的是,喝醉了好办事。
萧启本是打算装醉,可现在是真的醉了,头昏昏沉沉的,提不起精神,热与昏是唯一的感觉,她头摇了摇,抵抗不住犯上来的感觉,“砰”的一声倒在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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