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被打扰好事的皇帝初时还不耐烦,待听完孟合所言,不可置信,还以为是自己听岔了,“公主干什么了?”
孟合苦着一张老脸,活像个皱皮的老橘子。
他刚退回到离皇帝四五步的地方,又不得不继续凑到皇帝耳边,颤颤巍巍的重复:“奴才说,公主殿下从宫外带了个男人回来,正关在清和殿呢!”
皇帝:!!!
“像个什么话!”皇帝又惊又怒,气的脸颊通红,胡子都要竖起来了:“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摆驾清和殿!”
他一边吼着,一边裹紧了半松半垮的明黄亵衣。
孟合三步并作两步,吩咐门口的小太监:“快,给皇上备轿,准备起驾,去清和殿!”
一身丝绸睡袍穿了跟没穿似的、躺在龙床上的佳妃,娇滴滴开口道:“皇上~”
皇帝手里不停动作,转头瞪眼,对磨磨唧唧的白痴美人厌烦起来,丝毫不在意自己前一刻还把人抱在怀里娇哄:“你给朕闭嘴!”
佳妃再受宠也会看人脸色,当下吓得不敢再多言,委屈应了声是,爬起来恭恭敬敬给皇帝更衣,送他出门去。
皇帝上了御撵,被夜间的冷风一吹,充血的脑袋清醒些许。
他招手示意跟在一旁的孟公公:“孟合,给朕仔细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
清和殿里。
柯壹按照公主吩咐,拿着前些时日寻来的玄铁链把萧启捆了又捆,上半身直接捆成了个大粽子。
她眼观鼻鼻观心,半点不敢多看,毕竟公主在一旁虎视眈眈盯着自己。
闵于安心疼地看着柯壹手里的铁链把萧启身上的衣服勒出一道道痕迹,忍着没开口。
萧启力气太大,只能采用非常规手段。
“皇上驾到!”
孟合高亢尖细的声音响彻清和殿,大老远就听得见,吓得殿内吃瓜吃的不亦乐乎的一众宫女太监哆嗦起来。
皇帝要是生公主气怎么办?
肯定是要拿自己等人开刀啊!
一个劝谏不当的罪名扣下来,全都得脑袋搬家。
殿内担惊受怕,殿外也不遑多让。
皇帝的御撵才刚停稳,就听见孟合这一嗓子,差点又被吓着,他年纪大了,受不得惊。
皇帝瞪了孟合一眼,心知他这是明着给闵于安通风报信,省得自己进去看见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孟合谄媚的笑笑,拂尘一甩,低头哈腰:“皇上您请——”
皇帝哼了一声,也没追究,捂着胸口大步流星走了进去,孟合端着拂尘亦步亦趋跟在后面。
殿内,听见孟公公报信的闵于安把想好的说辞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几步迎了出来。
“儿臣参见……”闵于安礼还没行完,就被皇帝蹭的推开。
皇帝看也不看自己最疼爱的女儿,抱着抓奸夫的心态,径直往里面冲。
然后他就见到了榻上被五花大绑的俊俏男子和跪在一旁的柯壹。
唔,长得还挺好看,就是脸上那疤丑了点。
他满意点头,点到一半,觉得不对,绷紧了脸,转身大马金刀坐回到椅子上,神色晦暗不明。
闵于安偷偷瞧瞧,心知这回是把父皇惹急了,也不太敢吱声,一时间室内静默无声。
总是得有人起这个头。
还是皇帝先开了口,他沉声道:“你给朕说说,今日到底怎么个意思?你说要选驸马,朕也下了旨,眼看不几日就是大宴了,你连几天都等不得?非得自己扛了个男人回来?”
闵于安:“……”
皇帝也没指望她吱声,想了想又道:“难不成还想左拥右抱?”
闵于安:“……”
“这倒也不是不行,主要面子上不好看,容易遭人说道,你脸往哪搁?”皇帝自问自答,嗔怪的瞧她一眼:“你与驸马成亲之后过几个月再找男宠不行吗?非得这么急?”
闵于安被皇帝这一番话震得半晌没开口,好容易找回了思绪,艰难开口:“……父皇,儿臣,并非想要,左拥、右抱。”
最后四个字太过烫嘴,差点说不出口。
后面的话就好说多了:“儿臣只是,碰巧遇见,喜欢上他了。”
“见色起义?”皇帝很是懂得,又发觉自己这用词不大恰当,改口道,“哦不,是一见钟情?倒也是情有可原。”
安静如鸡的孟合眼角一抽:“……”皇上您是真会说啊。
皇帝沉吟一下,问:“那这驸马还选不选了?”
不待女儿回话,又自顾自道:“朕可不能言而无信戏耍诸位将军啊。虽说都是年轻小将,将来若是成长起来也不容小觑,让他们寒心可要不得。”
闵于安闭了闭眼,压住心头满满的槽意,解释道:“儿臣听他同伴唤他‘萧将军’,已派人查明此人身份,乃是宴会人选之一。”
皇帝“哦”了一声,没说话,但眼里的疑惑还是很明显:既然都是赴宴之人,你何必急这一时把他带回来?
闵于安补充道:“儿臣只是怕迟则生变,带回来给您瞧瞧,过过眼。”
言外之意是:免得您给我选错了人。
终于说完,闵于安长舒一口气,从未觉得说几句话如此艰难。
孟合静静立于一旁,老橘子此刻像个雕塑,心里却炸开了花:我的乖乖,公主殿下这么虎的吗!一言不合就掳人进宫!啧啧,真有点同情这位将来的驸马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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