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提着裙角小跑而来,风风火火打算找他算账。
却被那如画卷一般的场景美得失了魂,再兴不起半分怒火。
她曾见过无数的英俊青年,儒雅文臣也好,健硕武将也罢,世家贵公子也见过不少。
没有一个能比得上他。
青年耳朵微动,敏锐察觉到来人。
睁开眼的瞬间,画卷好似活过来了。
深沉悠远的黑眸锁定着她,宛若一头紧盯猎物的孤狼,眼睛里的防备与戒意刺得她不敢向前。
但下一瞬,青年放下了武装,如刀般锐利的眸子骤然放松下来。
闵于安听见他低哑磁性的声音:“公主有事?”
***
终归还是不一样了,那曾经如冰霜一般的姿态不复,柔和的面容也不再是她的专属。
下方年纪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那人,半张俊秀的脸露在外头亮眼的紧,剩下那半张脸却被皮质面具所覆盖,显得扎眼。
据暗卫传来的消息,萧启于两年多前的大战中伤了脸、毁了容。
他该有多疼?
可她从未见过将军这般放松的模样,眼里柔的仿佛能溢出水来。
是因为,她身旁的兄长?
闵于安心里酸酸的。
“公主?”柯壹诧异的声音响起,不过就是见了一面,怎么公主就失了神态到这样的地步?
柯壹招呼着闻声赶来的小二,手忙脚乱的收拾眼前的一片狼藉。
“没事,”闵于安深吸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回去吧”
她既已笃定萧启就是她的将军,那么剩下的不同之处就可以忽略了。
要做的,就是让将军,属于她。
其他的,来日方长。
作者有话要说: 写着写着我就想吃糖葫芦了……
第13章 故人
中秋的夜,格外漫长。
分明身体已十分疲惫,可就是难以入睡。容初在床上辗转反侧,许久,她翻过身,望着天花板叹了一口气。
换了身不太显眼的黑衣,轻手轻脚出了门。
容初熟门熟路,七弯八拐,走过那熟悉又陌生的街巷,终于抵达一座府邸门口。
门匾上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李府。
塌腰石狮子静静立于两侧,守护着府宅。
容初走上前,轻抚狮头,竟是连石狮子也换了么?这里曾经伫立的,是背驮着调皮小狮子的母狮。
自己曾和那个人一起爬上母狮的背,然后从高处跳下,身体腾空,心也跟着飞扬。
只是有次不小心摔着了,正脸朝下着地,阿爹嘴里教训她,心疼的给她上药。
那个小哭包,伤的又不是她,自己嘴肿的那样都还没哭呢,她却哭的抽抽噎噎,说再也不玩这个了……
容初想到当时小哭包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可笑着笑着,笑容就这么僵在脸上,她再也忍不住,方才强行压抑的情绪瞬间崩溃。
容初退后几步,跪倒在地,泪不受控制的落下,唇哆嗦着,突然浑身发冷。怕被人发现,她右手握拳塞进嘴里死死咬住,不让自己出声。
牙齿陷入皮肉,疼痛感伴随而至,让她清醒了些许。
是了,这里已经不是乐府了,主人也不是太医院首。
自己,又能做些什么。
物不是人已非。
也只能在这夜深人静里,偷偷的哭,像个丧家之犬。
你真没用,乐初容,真可悲。
母亲,父亲,族兄,管家……他们都死了,你还活着做什么!
***
与容初一门之隔的地方。
李府对面的镇西大将军府内。
林含柏早就屏退了左右,给家丁奴仆们放了个假,又陪着忧心她的老管家吃了顿饭。
此刻她独坐院中,没选那近在咫尺的凉亭,反而抱着一坛烈酒斜躺在凉亭外的台阶上,没有半分官家小姐的矜持。
圆月当空,林含柏眼睛眯起,喃喃自语:“呐,乐初容,你什么时候回来娶我啊……”
中秋佳节,花好月圆,赏月思乡,家人团圆。
你都不来看一看我么?
林含柏猛地灌下一口烈酒,动作太急,酒呛进口鼻,她剧烈的咳嗽,咳的眼泪都出来了,眼角染上几抹红色:“你说话不算话,你说长大了要来娶我的,你说话不算话!”
她不顾自己还在咳嗽,牛饮一般大口吞咽着酒液,辛辣灼烧喉咙。许久,透明的液体染湿了她的脸颊衣领。
林含柏举着酒坛的手微微颤抖,声音沙哑,低不可闻。
“我都十六了,你再不来我就嫁给别人了。”她哽咽着,又掰着指头数了数,痴痴笑了,“你还是十三,现在轮到你叫我姐姐了。”
“嘿嘿,到时候你不听话我就揍你……”
林含柏把空了的酒坛扔下,又挥手拍开一坛新的酒,仰头灌下。
她眼神迷离,站立不稳,脑子也开始不太清醒了。
恍惚间,她好像瞧见了乐初容,正站在她们经常玩耍的院子里,着黑袍长靴,梳男子发髻,一派明丽风流。
那人长身玉立,笑容清浅。
她听见她轻启朱唇:“喂,小哭包,别哭了,我回来娶你了。”
突然间福至心灵,林含柏扔下手里的酒,瓷器掉落在地面上,粉碎,酒液四溅。她跌跌撞撞向门外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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