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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故被召回京的大将军林宏又回了西北边境,至于缘由,就不是萧启能够知晓的了,即便战中取敌人首级让她晋升了校尉。
    平平凡凡的两年就这么过去,按部就班习练武艺,偶尔领兵打仗,把不太守道义隔三差五来晃悠的羌族人打退回去,休沐之时去看看容初。
    时年十七的萧启,本以为这样的生活会是她今后几年乃至十几年的主旋律。
    但是……
    圣旨传来的时候,萧启手里的书卷就这么掉了下去,现在的心情或许该用手足无措来形容。
    张修永捡起掉落在地的书,心疼的拍拍灰,对于读书人来说,书就是命。他清清嗓子,鼓起勇气准备给萧启说道说道她这行为有多么暴殄天物。
    一起身,看见萧启那张不知所措的脸。
    自初次大战之后,他便开始给萧启上课。身为一个差点考上举人的秀才公,给武艺非凡却对兵书以外的其他都一窍不通的萧启讲课,简直易如反掌。四书五经、史书典籍,不求背诵,只求理解,能明白大意就好。
    也算是还了萧启的救命之恩。
    萧启听得也很认真,不懂就问,讲过一次的知识很用心的记住,在训练的空闲时间反复回想加深记忆。
    可她现在这个样子,也不像是读的不耐烦扔书了啊。
    ***
    萧启眼里早没了什么诗书礼仪,方才听到的消息如惊涛骇浪,啪的一下把她打晕,完全没有思考的余地。
    公主,要招亲了?
    圣上有旨,宣各地十五至二十岁的未婚小将军回京参选驸马,即日启程。
    圣旨,自然是大将军接的,而旨意,却扎扎实实传到了每一位有品级的适龄小将头上。萧启今年十七了,也赫然在列。
    等她终于消化掉这个消息,铺天盖地的疑问就在心底蔓延开来:怎么会?
    前世,公主一直被疼爱女儿的皇帝留到十八岁,北境危急,蒙古铁骑就快要踏破鹤城,辽人要求和亲,皇帝权衡利弊,还是舍弃了疼爱的女儿。生在皇室,身不由己,一句“为了大局”,娇生惯养的小姑娘就不得不穿上嫁衣远赴他国。
    亲,还是萧启去送的。
    这变故,未免也大了些吧。
    不过也好,那个小姑娘……终于不用远嫁他乡,被迫长大了。可是为什么会有点难受,萧启无意识的抬手按了下胸口偏左的位置。
    心脏似乎被某只看不见的手狠狠攥了一下,而后,就仿佛是脱缰的野马,剧烈跳动起来。
    咚、咚、咚。
    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军营驻地以外,某只精心饲养的信鸽被放飞天空,奔向京城。
    ***
    几日后。
    京城的某处茶楼里,闵于安挥手接过侍女柯壹递上的讯息,是才从边境飞鸽传书回来的。
    “旨意送到,萧启已知,不日启程。”
    短短几行字,让胸膛里的声音跳的没了章法。
    噗通、噗通、噗通。
    清雅秀智的眉眼弯了弯,唇角勾起。
    而对面,着一身丹青衣裙的女子给自己倒了杯茶,有些好奇是什么让这言行举止有规有矩的公主大人展了笑颜。
    笑起来比淡着一张脸说服自己的样子好看多了啊。
    闵于安收敛心神,鱼儿已经被饵料引了过来,只需静静候着便是。眼前有更要紧的事要做。
    “先生考虑好没有,”闵于安忍住到了唇边的笑意,目光平静,说话间却比刚才多了一丝暖意,“您想要的环境,只有我能给。而今女子地位低下,便是您祖父是丞相,能给找一桩门当户对的好亲事,今后也免不了被困于内宅,被日常琐事磋磨了光阴。您满腹经纶,就真的甘心?祖父身居高位,父亲职位不低,将来夫君也定是朝中重臣。可那终究,不是自己的东西。”
    瞥见张云沛握着茶杯的手骤然捏紧,泛起白色。
    闵于安再接再厉,给燃起的薪柴添了一把火:“权势,握在自己手里才是真实的。若您肯辅佐我上到那个位置,吾,必以丞相之位相许。”
    丞相!
    便是父亲祖父身居高位,家中无男,迫不得已教她读书,也免不了在平日里透露出“女子能顶什么用”的态度。
    母亲平日里的操劳、父亲应酬后满身酒气的嫌弃、闺中密友嫁人以后的哀愁抱怨,如同钝刀子割肉。
    见识了书里广阔的一切,就不想再局限于头顶四角的天空了。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什么传宗接代相夫教子,她想要,想要,在史书上留下自己的名字!
    张云沛松开颤抖的手,指尖摩挲,茶水的余温还残留其上,她在几个呼吸间飞快权衡完毕。
    “好。”
    她站起身,越过椅子向右侧移了两步,朝面前满是自信的人跪了下去,五体投地,俯首称臣。
    额头与地面亲密接触,望着近在咫尺的细小灰尘,张云沛闭了闭眼,郑重允诺:“承蒙公主厚爱,沛定殚精竭虑,忧您所忧,助您,上位!”
    野心,从来都有。
    再不想,做被人无视的砂砾。
    想要,让祖父和父亲看一看,你们平日里叹息的没有男丁,子承父业,我不是子,却可以继承,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
    ***
    成了,闵于安轻轻颔首,微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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