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父稍微顿了下，见余念稚没有要开口的意思，只能继续说下去：“一开始就往里投了几千块钱，想先试试水。这一下确实赚了不少，我们俩很高兴。之后又陆陆续续投了几笔大的，我一开始还有些不放心，但是眼看着笔笔都赚了不少钱，也慢慢信了那些人的话，不知不觉的，几乎把所有积蓄都投进去了。”
    说到这儿，伯父的语气拔高了几分，似乎至今气怒难消：“那伙人就是骗子！一开始那些钱都是为了钓人上钩，好放长线钓大鱼。”
    不用再往后说，余念稚也能猜到了。
    “欠了多少？”
    伯父支支吾吾半晌，余念稚直接道：“我先去忙了，你想起来再跟我说。”
    伯父连忙出声拦住余念稚，小声报了个数字。
    余念稚轻轻呼出口气，差点冷笑出声。
    倒也是说得出口。
    余念稚真的觉得累了。
    余念稚心道她小时候确实受了伯父家恩惠，但是这些年她一直对他们家诸多照顾，也算还过人情了吧。
    难怪之前余晓斐住院都要叫她过去，恐怕那时候就已经出事了。
    一直瞒到现在，瞒不住了。
    没等她开口说些什么，伯父又道：“那段时间老是有人找上门催债，我跟你伯母提心吊胆过了很长时间。结果这边的事没解决，晓斐又住了院……”
    伯父语带哽咽，又开始咕囔那些话：“小余，伯父伯母对不起你啊，我真是，我怎么就没拦住她呢……”
    余念稚原本以为事情到这儿就完了，但没想到还有别的：“然后呢？”
    伯父声音满是羞愧，给她扔下最后一颗炸弹：“她当时想不开，就……就提起了你……还有你以前的一些事，都告诉了他们……”
    余念稚脑子里“嗡”的一下，几乎要站立不住。
    所以你现在告诉我这些的意义在哪儿？在那帮人找过来之前让我提前做好准备吗？
    余念稚发出半点声音的力气也没有了，任由伯父在电话那边边哭边说。
    明明是个大男人，却像个不知所措的孩子：“小余，你……伯父对不起你……”
    伯父道：“那伙人恐怕很快就要找上你了……”
    几乎是在伯父说出这句话的同时，余念稚的手机响起一声短信提示音，她点开短信，入目是密密麻麻的文字，跟伯父所说相差无几。
    只不过给的数额比伯父说的要翻了几番。
    她想起自己前不久还在想着以后出钱养沈琰，现在觉得有些讽刺。
    她现在怕是自身都难保了。
    跟伯父他们之间堪堪维系着的，最后的那根弦“啪”地一声，彻底断成了两截。
    不远处陈默正喊着演员就位，下一场准备开拍，电话里伯父焦急地解释着什么，似乎祈求者余念稚的原谅。
    可那些话都进不了她的耳中。
    余念稚听到自己的声音似乎还十分的冷静：“我知道了。”
    不顾对面人的反应，直接挂断了电话。
    刚挂断，余念稚的手机再次响了起来，余念稚连看都没看，直接把手机关了机。
    “余姐，准备拍戏了！”
    见余念稚一直没过去，林欣尽职尽责地跑来喊人，一看到余念稚的脸色吓了一跳：“余……余姐，你没事吧？”
    余念稚反应过来，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我没事，走吧。”
    林欣点点头，还想再问两句，但见余念稚一副谁也不想搭理的表情便乖乖闭了嘴，安静跟在余念稚身后。
    之后的拍摄很不顺利，余念稚一直魂不守舍，明明很简单的镜头却一遍遍的NG，不知道受了陈默多少骂。
    余念稚虽然也在努力调整状态，但还是显出力不从心。到最后陈默都懒得再说什么了，只黑着一张脸站在旁边，余念稚一出了问题直接喊卡重来。
    之前余念稚因为往医院跑就耽误了剧组进度，现在又一直不在状态，大家都跟着一遍遍重开，嘴上虽然没人说什么，不少人颇有微词。
    最后余念稚实在没法，只能跟陈默请了一会儿假调整状态再拍。
    陈默脸色已经非常难看了，勉强压制住满肚子的火气，叫她休息半个小时，赶紧找好状态。
    余念稚谢过陈默，转身去了洗手间。
    她把门反锁，打开水龙头，冰凉的水流划过手心，似乎能带了几分清醒。
    余念稚抬头看向镜子里的自己，面色惨白，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前方，看起来有些吓人。
    她向上弯了弯嘴角，就看到镜子里的人做出同样的动作，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她垂下嘴角，恢复到冷漠的表情。
    待会儿还要拍戏，余念稚明白因为自己最近剧组的进度受了影响，她不能因为自己状态不好叫所有人跟着自己受累。
    余念稚回想了下短信的内容，往好处想，起码对方只是要钱，只要能给出对方满意的数目，消息便不会传出去，也不会对她造成实际的影响。
    在洗手台前站了片刻，余念稚深呼吸几下，强打起精神，走出洗手间。
    回到片场，祁静关切问道：“小余你还好吧？之前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这样了。”
    这种事她自然不方便跟祁静多说，勉强笑道：“静姐我没事，就是昨晚没休息好，不在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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