泷淮敞站在病床边低头看着她,短短的头发在空调的吹拂下轻轻浮动,把她精致的面容衬托的又娇小几分。
看到来人不说话,老太太就继续说道:“我是不是快死了?”
泷淮敞点了点头,医生告诉她大概也就是这两三天了,撑不了这周。
老太太眼睛浑浊极了,她现在看不清楚东西,只能看到泷淮敞模模糊糊的影子,却也不在意:“等我死了,就把我埋在祖坟里,逢年过节来看看我。”
泷淮敞轻声道:“会的。”
老太太沉默了半响又接着说:“丫头,你把你妈妈的骨灰也埋在祖坟里吧,不过她不能和我儿子合葬,你妈妈是个小三,能让她进我们家的坟已经是我最大的宽容,我想你应该可以理解我。”
泷淮敞目光低垂,开口说:“好,我会把我妈妈安排进去的。”
老太太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似乎对于泷淮敞那么听话也很欣慰:“慕佳昭那个害死我儿子孙子的贱女人呢?她死了之后埋在哪里?”
“被慕家的人接走了,我也不知道她埋在哪。”
“也好,也好。”
老太太感慨的说:“我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娶了这么个人面兽心的儿媳妇,好在她死在了我前头,等我喘口气到了地底下,再找她算账。”
说完,老太太费力的挪着眼睛,盯着泷淮敞说:“丫头,你现在是泷家的人了,就要多考虑泷家的事情,以后生了孩子也得姓泷,不能让我们家绝了后。虽说男孩儿女孩儿都一样,可是还是得有个男孩子才行,你懂吗?”
泷淮敞听闻这话忍不住笑了起来,这老太太还真有意思,人都快死了还在乎自己以后生不生儿子。
“奶奶。”泷淮敞心平气和的说:“我以后不会有孩子,您是泷家最后一个埋在祖坟的人,您之后也不会再有其他的子孙儿女埋进去。”
老太太觉得自己耳聋了,问道:“你说什么?”
“我说,您家要绝后了。”泷淮敞笑着说:“我不会有孩子,您其他的孙子孙女也不会有,泷家人没有一个好东西,他们作奸犯科那么久了,也是时候得清个干净了。”
老太太这一次总算是听明白了,挣扎着要爬起来,颤颤巍巍的指着泷淮敞说:“你、你有本事再说一遍!”
“还不明白吗?”泷淮敞盯着老太太说:“泷家作恶多端,气数也就到这里了,我以后不会喜欢任何人,也不会和别人结婚,所以你是最后一个埋进祖坟的人。等你死后我会为你办一场盛大的葬礼,让你风风光光的入殓。”
“你……!!!”
“奶奶不要激动,我并不是特意过来气你的。”泷淮敞笑着说:“只是觉得你是我最后一个亲人,特意来看你最后一眼。”
第二天老太太就去世了,泷淮敞按照自己之前说的那样,给她准备了一个全城瞩目的葬礼,让她风风光光的下了葬。
从老太太死后,泷淮敞就好像是打开了什么一样,人越来越阴沉,年纪轻轻就有一种令人不敢对视的感觉。
在往后的一年里,泷家那些犯过事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一个都没留,全部都进了局子,有的事情严重的甚至都会丢了命,有些亲戚怕连带关系,带着孩子离了婚,把姓都改了。
这一来二去的,泷家不出几个月就分崩离析,只剩下了泷淮敞一个人。
倒是真应了她在老太太临死前说的那番话,泷家最后一个埋进去的只有她老太太自己。
第二年夏天,高三的学生都面临着高考,江黎和时天这一年补习班上了不少,虽然没有考上国内最顶尖的大学,可都还算不错。
时天的爹妈本来都以为儿子只能高中毕业去打工了,没曾想他竟然还能考上大学,欢天喜地的请老家人吃了两天的席。
而江黎也很顺利的考上了南方一所院校,她自己也很高兴。
只有泷淮敞,她连高考都没有参加,高中毕业证都是江黎给捎带过去的。
看到许久未见的老同学,江黎的心情也是格外的难受,因为那个时候的泷淮敞几乎像是变了一个人。
她依旧是很美,美得像朵玫瑰。
可是她也很凶,眼神瞟过来的时候,好像是刀子。
泷淮敞像是一只没有被铁链拴住的豹子,慵懒又带着威慑力,她看都没有看那毕业证,让江黎放下就走吧。
“你……”江黎盯着泷淮敞,她大概是熬了一整夜,浑身还带着一股浓重的烟酒气息:“你还好吗?”
泷淮敞喝了一口冰水,刺激的她脑袋疼:“不好。”
她现在过得一点都不好。
即便过了快一年,她还是只要一闭上眼睛就都是诺阳的影子,睡醒了之后就开始喝酒,喝醉了之后又继续梦到诺阳,反反复复的折腾,早把她的身体给折腾坏了。
可是她想见诺阳啊,这一年来每一分每一秒,她都想再见到她。
梦里也好,那是她喜欢的姐姐。
泷淮敞不用再对着那些旧照片翻来覆去的看,也不用听搜查队的那些重复了一年的废话,她找到了一个方法,只要喝醉了就可以见到诺阳,而且梦里只有她们两个。
在梦里,泷淮敞会对诺阳说无数遍自己想她,诺阳只是对着自己笑,用温暖的手心摸着她的脑袋,轻轻地抚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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