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与罗公远道别后,飘然离去。独留罗公远站在孤峰上,细思因果之说,掐指细算。只不过他推演的越多,就越发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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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来信了。
太极宫的猫咪送来了宝章县主的信,随后就跟正在掉毛期的小梨一起玩去了。李妙真点起灯烛,拆开信一看,原来,张良娣的娘家人又进宫了。
李妙真占卜算了下吉凶,张良娣似乎有凶兆,心思一动。她匆匆换上一身黑衣,在道观里找了一圈人,都没瞧见阿皎的踪迹。
末了,她只得喊了声:“小梨,你随我来吧。”
小梨闻言,恋恋不舍的结束了打滚比赛,嗖一下跳到了李妙真的怀里。李妙真差点没抱住它,随口道:“哎哟,你好重。”
它傲娇地哼了一声,用毛茸茸的头去蹭她的脸颊。这会天已经黑透了,李妙真便从墙上取下一个纸鸢,拿出来迎风一展,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滑翔机。
这个简单的滑翔机没有机舱,一人一猞猁扒着拉杆就上去了,借助夜风上了空。她们悠悠飞到东宫的时候,恰好落到了张良娣所在宫殿的屋顶。
李妙真来这里踩过点,张良娣的住处附近梅花清幽,的确是个好地方。
隔着厚厚的瓦片,李妙真从袖中掏出一根秃了头的毛笔。这笔还是在大角观的时候,张果给她的。
“小梨,借你的毛一用啊。”
小梨:???
春天正是掉毛的时候,李妙真随手轻轻一抓,就薅了好多毛,揉了揉都塞到毛笔上。她在笔尖哈了一口气,毛笔瞬间变成金色。
她提笔在屋檐上画了一个天窗,画完后就能看清殿内的全部。只不过,张良娣好像舍不得点灯,殿内只燃了一根蜡烛,隐隐只能看到两个人影在晃动。
“良娣还没想好吗?您要知道,广平王一直很受太子的重视。”
“可是……”
“你们的太宗纳弟媳,高宗娶父亲的小妾,当今的陛下抢夺儿媳。”那人冷笑:“李家的男人都是这个德行,谁也好不到哪里去。”
……
俩人窃窃私语,那人把宫闱的一篓子臭事都倒了出来,还说太子是个薄情的人。他这话说得没错,为了保住太子之位,李亨不仅和太子妃韦氏和离,还驱除了杜良娣。
天宝五载,杜良娣的父亲被女婿诬告。当时的宰相李林甫敏锐地捕捉到一丝可以反杀太子的机会,在他的操控下,杜良娣的父亲被活活打死。太子为了表明自己的清白,再次跟家破人亡的杜良娣和离。
往事再提,张良娣也有些害怕了。她有些迟疑道:“可是,我实在是……”
“良娣有心回归光明,也许,我们的神灵可以帮助你。”那人起身,影子投映到屏风上,原是个佝偻着身子的老婆子。
“我要怎么做呢?”
老婆子俯身窃窃私语,李妙真没听清,但听张良娣的反应,好像还是很不情愿。老婆子废了这么多口舌,大概有些恼了,只听啪一声,她竟然抽了张良娣一巴掌!
“你敢打我?”张良娣差点被打懵了,她捂着脸,刚想尖声叫人,就被老婆子一把按住!
“你做什么?”张良娣跌倒在地。
李妙真在屋顶上看不清老婆子的表情,却发现她在屏风上的倒影,忽然在急速变化!佝偻的后背开始变长变平,干瘦的小脑袋也变得又圆又胖,整个人完全变了。
就连声音也像一个男人:“良娣,神灵派我来拯救你,你怕什么?”
他俯身就到处乱亲,屏风上映出张良娣手脚并用,疯狂挣扎的倒影。李妙真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她紧紧地盯着殿内那一幕,道:“小梨,去抓他!”
小梨的脚步很轻,等它悄无声息地扑到男人的后背时,对方才觉察到。它狠狠地揪住了男人的头发,趁着一人一猞猁揪在一起,张良娣一声尖叫,爬起来就往外跑。
跑了两步,张良娣才意识到这事不能外扬。她恐惧地看了看四周,一扭头瞧见了李妙真,刹那间脸白的像纸一样。
“镇定。”李妙真道:“把你的镯子给我,此事我就当不知道。”
此时此刻张良娣巴不得和这个骨科神教撇开关系,忍着痛将镯子掰下来丢给李妙真,光着脚消失在梅花林中。
李妙真收起镯子,近日她已经从西市里弄清楚了,玉镯是中级教徒的信物。她掏出一把符小跑着进殿,还未来得及施法,那个男人就只身撞开了槛窗,朝外奔去。
小梨虽然是第一次参加战斗,但它竟然没有受一点伤。她们追着男人跑,穿过了东宫的墙,一直追到凌烟阁外的桃花林。
“妙啊!”李妙真原本跑不过他,落在后面累得气喘吁吁却又大喜:“那可是圣地啊!”
桃花林里,灿烂盛开的桃花挂满枝头,男人正像个无头苍蝇一样的在里面乱撞,忽然觉得四周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自己。
虽然他也是搞邪术的,可这种诡异感,倒有些让人不寒而栗。
他没有听到任何动静,却觉得浑身哪里都难受。月光下,前面一株老树下有一个小土包,旁边还有几条臭鱼干。
这是什么地方?
由于变身太快,他身上的衣服都被撑破了,一路跑着掉了不少。他正觉得有些冷,不远处传来一个似哭非哭的声音。
下一瞬,无数只猫咪从桃林的四面八方向他奔来,瞬间将他扑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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