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前辈细细合上了每一间木屋的门,怀师父做这些木门的时候根本没想过有朝一日还会离开,所以压根就没有做外部的锁。
四人沿着被开山钻破开的陷阱道废墟走到尽头,丁其羽推过被停放在一边的开山钻,让其余三人退后,自己操作着开山钻破开了最后一小段废墟。待烟尘散去,丁其羽对身后的三人道:“师父师母、竹漪,我先出去探一探,你们在这里等我一会。”
怀师父和玉姨还没来得及说话,乐竹漪看也没看丁其羽,一边安抚着赤霓,一边抽出了腰上的鞭子道:“我和你一起。”说罢便放开手中赤霓的缰绳,放轻了脚步,往前迈步了。
丁其羽自然没法阻止,只得赶紧跟上,两人一路警惕着走到之前进来时的藤蔓洞口面前,洞口原本密布的藤蔓明显被人破坏过,豁开了一个口子。两人对视了一眼,丁其羽轻轻拨了拨藤蔓,没有看见洞口外有人守卫,丁其羽对乐竹漪摇了摇头,完全扒开藤蔓,保持着警惕钻出了洞口。
藤蔓洞口外确实无人守卫,整条峡谷空空荡荡,看来两人失踪了两月左右,乐梦潇早已放心地以为她们葬身机关陷阱了。丁其羽回身替竹漪拨开了藤蔓,小心护着竹漪也出了洞口。
……
自那日不正常的胎动以来,已经两个月过去了,傅如清却没有再收到丁其羽寄回来的任何信件。杳无音信的状态让傅如清实在难以安心,开始胡思乱想的她又派了不少人马出去做着大海捞针一般的搜索。
实在抵不过心里的不安和相思,傅如清只能找傅家主诉说了一番,可惜她爹也无能为力,只能同她一样,加派了人手去找人。傅如清的心事无人可倾诉,有些想念起自己的娘亲来。也不知是肚子里的小家伙长大了、知道娘亲心情不佳,还是府医们的会诊调节起了作用,小家伙乖巧懂事了不少,不如之前那般顽皮了。傅如清害喜孕吐的反应减轻了许多,精神状态也稍稍好转了一些。
想来,还从未与娘亲说过小家伙的事情。傅如清吩咐银粟安排打点、备好了车马物什,去了禅觉寺。
虽然傅如清与傅家主早就和好,她完全可以去家族陵墓祭拜自己的娘亲,但是她派人去傅府与父亲知会之后,傅家主认为女儿怀有身孕,而陵墓阴气较重,对孩子会有伤害,所以坚决不允许傅如清去。傅如清也习惯了去禅觉寺看娘亲的衣冠冢,就没有再执拗。
此时已经快到四月,丁其羽是隆冬被人带走,眼看着春天都要过去了,却还未归来。芸若花的花期未到,傅夫人的衣冠冢边上种的大片芸若正长着翠绿的叶子,原本的花海呈现了一片苍翠的颜色,为周围的景色增添了不少盎然的生机。
上一次来看傅夫人的时候,傅如清刚与丁其羽相识不久,因为觉得这人有趣,就留她在身边做了自己的跟班护卫。那时,正好遇上不少生意上的烦心事,如清和傅家主也还没有和好,桩桩件件事情都压得她喘不过气了,才上禅觉寺来与娘亲倾诉一番。
如今,虽然丁其羽没有陪在身旁,虽然饱受相思担忧之苦,但一切都不一样了,她有了爱人,重获了父爱,还有了孩儿。腹中一天天长大的小生命给了她最大的安慰和温暖,让她看着这周围熟悉的景致,都多了几分生机和蓬勃起来。
傅如清依旧留下了银粟在一边等待,小心护着自己五个多月大的孕肚,独自步入了芸若叶海。在来之前,银粟还专门向几个府医再三确认了芸若不会对胎儿造成影响,不得不说,这个未出生的小家伙绝对是众星捧月一般的人物,无论是傅如清、傅家主、银粟乃至清柳园上下的每一个人,都对小家伙宝贝着呢!只可惜,小家伙的“爹爹”,远在丹暝山的某人,却对这个小宝贝的存在都一无所知…
因为身子重,傅如清没办法像以前那样跪在娘亲的碑前,只能在碑前站一会儿,给娘亲说说话便走。
傅如清看着碑上以自己的字为本刻上的碑文,心情与以往的无助、迷茫不同,她启唇轻声道:“娘,清儿来看您了。好久没来看您了,清儿…已经找到了幸福,也和爹爹和好了…而且今天,除了清儿,还有一个小家伙要介绍给娘亲认识,您的小外孙。”在娘亲面前,傅如清仿佛又变回了当年那个活泼的小女孩,语气是她对外人绝不可能展现出来的纯真,傅如清说着,轻轻抚了抚自己明显凸起的腹部,似是有些感慨,“清儿几个月之后,也要当娘亲了…”言语间带着浓浓的幸福和期待,除此之外,还夹杂着一丝忐忑。如清虽然早就驰骋商途,但在这件事情上,她也只是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女孩,第一次迎接这样的幸福,丁其羽又没在身边陪着她经历这甜蜜又紧张的过程,她当然会忐忑不安、会胡思乱想,担心着自己到底能不能做一个称职的娘亲。
不过,说给石碑听的这一席心声,当然是不可能有谁能来回应她的,傅如清低头沉默了一会儿,叹了一口气道:“可是羽,她还没有回来,还不知道孩子…而且,她都有近两个月,没有传信回来了。女儿担心,她是出了什么事…”傅如清抬起头,又一次看着石碑上的名字道,“娘亲,您在天有灵,请保佑羽平安无事,快些回来,与我们团聚。孩子不能没有她,清儿…也不能没有她。”
一番带着急切担忧的话倾诉完,仍然等不到任何回应,傅如清有些莫名的失落和泄气。可能是感受到娘亲心情的低落,腹中聪明的孩儿恰巧在这时踢了踢小腿儿,仿佛是想提醒娘亲自己还陪着她,来安慰娘亲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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