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处正在唱着客宾的贺词和寿礼,不时有人拿着请帖和厚礼赶往永乐大殿。
“礼部谷丝丹郎中前来贺寿,收三十枚驻颜丹寿礼,祝魔后陛下美颜永驻,万世芳华!”
“户部乌青尔侍郎前来贺寿,收一枝万年踏雪梅寿礼,祝魔后陛下纵横魔界、神功不灭!”
而林源也能在第一时间听到婢女传来的贺礼消息,收到他们这些的心意。
终于是等到了国师的到来,虽然据婢女所说国师的贺礼是神秘之物,但林源料想到定然是自己前几日所说之物,心中不禁感激,又生出几分怀念。
待到所有宾客到齐,而御膳也几近上全,便是由林源宣告诞辰宴会的开始。
满座皆起,对高座之上的林源半屈身体,再次献上祝词贺寿。
而这回林源终于是可以表达自己的谢意“众卿平身,孤知道你们的心意了,很好。”
又在满座的客气之声后,由礼官接手宴会的进行,如同前世主持人一般主持宴会的召开。
便是有许多俊男美女表演者,陆续按次序进场为魔后献上才艺。
而林源便想到这大概就是魔界里的那些个明星,只不过魔界崇尚武力为尊,这些个靠脸蛋身材和表演吃饭的魔族,在众魔眼中只是戏子,并不像前世那般有无数狂热追捧者。
周围宾客又一齐向林源敬酒,林源只是伸手表明心意已经收到,任由他们自行干杯畅谈。
毕竟林源的真容可不能显露在其他魔族眼中,要是真想和他们干两杯倒也是没这个机会,今日无论食再美、酒再香,林源也不会动这些吃食一下子。
好在她过来之前吃了许多点心垫了肚子,不至于看着满座宾客吃香喝辣,自己这个宴会的主人反倒是在一旁看得垂涎欲滴,肚子咕咕作响。
林源只是默默看着场中漂亮舞者扭出柔软而美丽的舞姿,歌者唱出曲风怪异但仍是好听的歌曲,武者击出华丽刚强的魔力武技。
虽然林源口不得食,话不能说,但此时她心中还是非常肯首的,毕竟这一切都是为了她所准备,无论从祝寿抑或是佳肴,从附近装点到现场表演,都是为了自己所存在。
尽管林源也知道,这一切都是为了魔后而准备的,只不过是她这个冒牌魔后顶替了她的身份,替她享受了应得的荣光和声名。
但抛去了这一切,在此刻短暂地自欺欺人,便也成为一个为她祝贺的生日晚会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也该是关门送客之时,毕竟方才如梦似幻的场景虽令人流连,但天下没有不散筵席,人也不可能永远沉醉在美好之中。
林源遣散了周围侍从和宫女,唯留国师与她一并在永乐大殿之中。
“你为魔后也是为我筹办了这一场生日晚会,我很是感激,也没有什么回赠于你的。”
林源对国师谢道,虽然之前国师对她都很是严苛,但至少这一次,国师却是令她感觉到放松和惬意。
“既然你找了那么多魔族为我表演歌舞,那我唯有回敬你一曲以表谢意,希望你不要嫌弃。”
林源也不管对方持如何态度,自顾自地说着,她内心某些压抑需要借助某种方式释放。
林源打开国师所赠予她的礼物,里边正是她前几日吩咐国师,令工匠私下所做的东西,那是魔界从未有过的怪异造型乐器——吉他。
虽然外形上不如林源记忆上那般,但她从造型结构便能很快分辨出来,这就是林源想要的礼物。
“你尽管唱,我不会打扰你。”
国师也感觉到林源此时心境有所不同,任由对方发挥。
林源弹起了那把造型怪异的吉他,手法生涩而显得有些笨拙,记忆中上次扫动琴弦的时候,那是高中时林源为心爱的姑娘献唱。
虽然林源发誓以后不再弹奏,也不再为谁歌唱。
所以她现在只是想唱,便去唱,为自己的内心尽情宣泄。
“我想我应该是一朵死去的花。”
“不然怎么就盛开不了呢?”
林源的声音有些拙涩,毕竟她已经好久没有为谁再唱过歌,也是首次在异界之中,唱出了自己前世的母语。
……
“是不是只有穷苦的孩子,才能唱出最美的歌?”
“是不是只有漂泊的人们,才懂得生活的苦涩……”
林源将《涩》这首民谣干涩地唱到了结尾,意识中交织着太多太多情绪,喉间也在不经意间塞住了。
而后她向场外的观众致以最为真情的敬意,虽然场外的观众也只有仅仅国师一位。
坦白来说,林源的歌声哪怕加以魔后妩媚诱惑的声线也并不动人,甚至还会跑调,而国师虽然并不懂林源所唱,但他能从对方枯涩的声音中,听出了一段酸涩艰辛的人生,那是一个普通人迫于现实的无奈和无力。
所以国师难得地为林源鼓起掌来,称赞道“唱得很好……不知道你可否用我族语言解释一下歌词的含义。”
林源没有解释,她只是试着用魔语重新翻唱一遍,但嘴边的苦涩随着语言的转换渐渐消失,似乎象征着两者身份的更迭,逝去的终将成为回忆,而留下的才是现实。
又是一曲歌毕,林源再次向国师道谢,说道“国师,真的非常感谢你送给我的生日礼物。”
无论那一场诞辰宴会如何豪华奢靡,终究是国师为真正魔后所设,无论是庆祝抑或是纪念,都不属于林源的。
而这一把原木加以金属所制的无名吉他再简陋,但也是林源真正收到的唯一生日礼物,虽然她的生日早就在四月前过去了。
“我今天真的很开心,能有这么多人陪我一起过生日,还为我祝贺,为我表演……总之真的很难忘。”
林源揭下了覆在脸上的紫色面纱,朝国师挤过去一个难看的笑容,笑得很奇怪。
她此时所说皆是心里所想,并不是和国师客套的虚与委蛇。
毕竟前世她的朋友很少,能说得上话的屈指可数,而生日时又是暑假,便多半是一个人买上蛋糕,一个人买好菜在家里自己做饭,一个人为自己唱着生日歌,一个人吹着蜡烛许着愿望。
此时能有这么多同类一同分享生日的喜悦,真情也好假意也罢,都是林源从未感受过的团圆场景。
两相比较之下,这叫她怎能不动情,又如何不动容?
林源甚至无法找到言语去表达,所以才会在散场后情难自禁地歌唱一曲。
虽然林源没有把话说全,但国师已是渐渐读懂,对方心中那种孤单离群的晦涩。
毕竟国师身上也有相同的情绪,只不过他属于另一种疏离,那是曲高而和寡的孤独。
“不知道国师你是否有兴趣了解一下。”
“一个自诩一流的人毕业于二流院校在三流事业单位找不到四流工作过着五流生活的无聊故事。”
一向是国师吩咐计划,而林源则负责在一旁倾听。
但现在林源却成为了话语的发起者,而国师则是那一位耐心的听客。
也不管国师答应与否,林源已是讲述起,某一位也叫林源的男生,那短暂的、如同火柴在黑夜中想要绽放光芒、却更快燃尽熄灭的庸碌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