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贵尔你何时改了性子?这算得上徇私了吧。”
利维坦还正想说这事呢,装可怜是她的拿手好戏,何况如今她是真可怜。这天使还算正直,不知听得自己这些年因就她受了那么多的苦,总也不会继续铁石心肠吧。
“可惜我是领不了你的情了。我为那亚纳尔而来,势在必得。”
赛莲娜家位于拿撒勒中心颇为繁华的街道,如今虽然入了夜未必没有人走动,拉贵尔见她如此反应知道今夜无法轻易了结,伸手先下了一个结界。她们离得不远,利维坦见她动作也不慌乱,反而步履轻盈的向她走去。
“先不要紧张,我也不愿与你动手,可当真是没办法。这桩事的缘由还是因当初那深渊而起,不知拉贵尔你愿不愿意听我说一说?”
拉贵尔是来接亚纳尔的,本不便节外生枝,但一来这利维坦不好打发,二来她要说的事还与自己有点关系,只能耐下心来对她道:“若你有事需要帮忙,只要不违背道义我都会尽力而为。”
利维坦觉得好笑,魔女做的事怎么可能不违背天使的道义?她盈盈走到拉贵尔身前,抬起左手将袖子捋了起来,一小节笔直纤细的手臂不是莹然的白皙,而是被一股黑气笼罩着。
拉贵尔看得眉头一皱,伸手抓过对方的手腕仔细去瞧那诡异的伤口。黑气之下的肌肤似乎在被不断地腐蚀重生,又像是被无数看不见的小虫子啃咬吞噬。
天使的手温暖柔软,与她不近人情的性子大有不同。利维坦颇有几分享受,转而去看她认真研究的面容。她俩身高相近,体型也相差不大,此时站在一起吐息离得极近。
拉贵尔低头看得仔细,断定这伤定然是与那深渊有关,自己也难有解除之法,心中升起了许多愧疚。那一次经历对她来说其实是得了好处的,深渊似是连接着过去、未来与世界最本源的秘密,她因窥探到了一点点而获得了巨大的感悟,在魔法修行上一日千里。
可这位救了自己的魔女这些年却一直遭受着病痛的折磨,可谓凄惨至极。
“利维坦,此伤因我而起,无论你有什么要求我都会答应你,除了伤害我的同胞。亚纳尔我是一定要带回去的,但也向你保证,会帮你寻找治疗的方法。”
利维坦抽回自己的手,冷笑了一声,“我如今已经找到了方法,只需创·世天使的圣灵便够了。我与你真打起来输赢未知,如今你一句话要带走亚纳尔,再帮我寻找治疗之法却像是帮我一般,天使也真是无耻至极了。”
拉贵尔这些年思考许多不像过往那般不近人情,如今对拉贵尔又是心生愧疚再难如之前无情,受她指责也觉有理,语气都不再强势了。
“你若是要我性命,我定然没有二话。只是亚纳尔不行,其他任何一位天使都不行。除了伤害其他生灵,你的任何要求我都可以答应。在你伤好之前,我会一直帮你寻找治愈的方法。”
利维坦撒了谎说亚纳尔能治好自己就是为了加深对方的愧疚,没想到这天真过头的天使竟然差不多算是把自己全卖给了她。对她来说亚纳尔也不过是个缓解的方法,真心不如拉贵尔的承诺来得有价值。仔细想想,一位御前天使若是能随自己差遣,那得多有面子?
魔女的苦肉计酝酿了几千年终于得逞,也实在不枉她受了那么多年的苦。但她要的可不仅是这些,利维坦的目的从来没变过,“我不要你的性命,很早之前我就说过,你是我的朋友。这伤也不能怪你,但确实让我深受困扰。如今是有人想要我的性命,夺亚纳尔的圣灵实在是万不得已。”
拉贵尔再次听她说起朋友,心境与过往大有不同。她为自己受伤又过了这么多年,却还是这般言辞倒似是真心要与自己交朋友。可惜天使从不曾于友情一道上有过研究,此刻不得要领便也只能顾左右言他。
“是谁要你性命?”
利维坦见她神色动摇便要收网了,装出一副无奈的样子摇头道:“地狱强者为尊,我与其他恶魔理念不合已久,树敌也多,谁不想要我性命?这伤痛事小,但……”魔女顿了顿,思考着该不该将自己最大的弱点告知对方,不过片刻心中便有了答案,“但每逢月初便会因此魔力尽失,那时若被他们发现,我还能活命?”
她说得太有道理了,拉贵尔神情凝重思考了许久,才问道:“你没有其他要好的朋友可以保护你么?”
利维坦便脸色凄然,又显出了几分柔弱,楚楚可怜的望着她,口中切切的道:“我的朋友,大概也就只有拉贵尔你了……”
再多她也不说了。
魔女的朋友只有她一位天使,听起来可真难让人相信。可拉贵尔想想自己,自己连一位朋友都没有,如今被她当做朋友,勉强一算不正也只有一位魔女朋友么?
过往觉得这利维坦行为举止故显做作,行事邪性变脸又快,一番魔女做派。如今再看她,先硬后软倒是说不出的暗中苦楚。
这些都因她而起,她也着实没有不管的道理。若利维坦疗伤要拿创·世天使来治,结果不是她死就是危害到天国的几位大人。无论是哪种结果,都是自己作下的罪孽。
拉贵尔考虑清楚便下定了决心,对她道:“我既然说会答应你任何的要求,自然会保护你的性命。今日我先将亚纳尔大人带回天国,等我处理好其他事宜再来寻你。只要你伤未好一日我便保护你一日,直到找到治愈你的方法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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