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叶成那居高临下、傲然而立的身影,孙士毅心中诧异,不知这反贼何来如此自信,竟敢一人硬抗千军。
有着身后装备精良、身经百战的数百精锐官军为后盾,孙士毅底气十足,当下冷笑着道:“你拿什么当赌注?”
叶成凛然道:“我若赢了,安儿的终身大事,还请孙大人高抬贵手,由她自个儿决定。”
“哦?”孙士毅眉头一皱,冷然道:“若你输了呢?”
“输?”叶成狂笑出声:“这是完全不可能的事!”
“不知天高地厚!”孙士毅保持着万年不变的冷脸,目露凶光道:“既然你自己找死!本官就答应你!莫怪本官没有提醒,刀枪无眼,当心死无全尸!”
他也不想再问叶成输了怎么办,这么多支火枪,这么多把长弓,而这反贼就孤零零的一个人,还在如此空旷的前庭内,若不能把叶成轰个渣都不剩,他这个两广总督干脆买块豆腐撞死算了!
孙士毅还真怕叶成凶性再起,又把他那宝贝女儿挟持了,再跟上次一样,他还真是老虎吃龟无从下爪。如今,既然叶成选择光明正大地以卵击石,他当然求之不得。
叶成在那儿出风头,身后的孙安儿却是急得直跺脚,就差跳起来捂他嘴了:“叶成,你失心疯了!?他们有火枪!有弓箭!你们这些混江湖的,根本不知道官军精锐的厉害!我爹手下的这些人,可不是整天遛鸟斗狗的京营八旗能比的!”
叶成挥挥手,示意孙安儿稍安勿躁:“你坐轿子里安静看着就好。”
说着,他右腿后弯,身子向右后方扭转,脸正面朝向了孙安儿的方向,对着这位惶恐不安的姑娘笑了笑,意气风发地道:“安儿,你知道什么叫做一骑当千!什么叫做千人斩么?”
孙安儿愕然地摇了摇头,只见叶成云淡风轻地道:
“今天过后,你便知道了。”
“让我来唤醒他们,曾一度被力量支配的恐惧吧!”
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地说出这句中二的台词后,叶成腰部猛转,大腿肌肉暴起,如同崩开的弹簧般,整个人电射而出,像一颗炮弹似地向着已在看台前列队而立的官军砸去。
场地已被官军清开,除了看台上的贵宾,参擂的公子哥带着家丁们已经退出了百米开外,远远打量着这场力量悬殊的较量,他们期待着看到叶成被火枪长箭按在地上摩擦的场景,以除胸中块垒。
“射击!!!”
随着叶成进入了射程,一声令下,官军们对着尚在空中的身影开火了。
一时间,场中硝烟弥漫,火枪手身后的助手官兵抓紧时间填充火药,而弓箭手们已经把箭枝一波一波地洒向了前方。
孙安儿紧紧盯着叶成处在半空的身影,手心直冒汗,不知他要如何应对扑天而来的铅弹与箭枝。
下一秒,她的眼睛瞪圆了!
看台上的贵宾们同样鼓起了眼睛,不敢置信地惊疑声四起,孙士毅唰的一声从座位上弹起,快步上前几步,眼睛死死地盯着半空中的那道身影。
只见其并未作出闪避的动作,铅弹嘣在身上,在那紧凑的长袍上炸起点点粉尘,可也仅止于此了…
仅是打烂了长袍,身上一点鲜血也无。
而长箭,却更是无力了,连衣服都穿不透,就被叶成身子一鼓一荡,瞬间给崩开了。
全场雅雀无声…
好一会儿,才有离得稍远的公子哥在那儿叫喊:“这子一定穿了内甲!”
紧跟着便有人应和:“说不定套了件锁子甲在里面呢!这些个穷酸鬼点子多着呢!”
“是啊是啊!江湖卖艺的也能刀砍不入枪扎不透呢!肯定是使诈了!”
……
强行解释的声音渐渐此起彼伏,人们总喜欢以自己固有的观念来解释未知事物,热衷于牵强附会,古人与今人概莫能免俗。
看台上也渐渐响起了议论声,倾向于是叶成使了不为人知的机巧手段的居多。而久经行伍的孙士毅,一颗心却越来越沉,他清楚地知道,江湖卖艺的把式,哪经得起这种阵仗检验…
这到底是惹出了个什么怪物啊!!!
想起自碰到叶成以来他拿出的种种手段,孙士毅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官军们强压着的心中的恐慌,继续坚定地点燃火绳、拉响弓弦,努力阻止着敌人的逼近。虽然…这些努力,看起来是那么的无用。
叶成一力降十会,横冲而来,崩开了官军们所有的功势,最终以万钧之势砸落地面。
“轰隆”一声!
地面仿佛都跟着震颤了一下,一阵烟尘过后,叶成站在成片碎裂的青砖之上,对着官军们露出了狞笑。
官军们心中一紧,长枪兵慨然顶到了前方,刀斧手侧翼照应,眨眼间便完成了阵型转换,毫无生涩之感。
显然,这是一只训练有素的部队。
叶成脚步不停,朝着长枪林立的战阵直扑而去,有如猛虎下山,带起惊天的气势!
在领兵的将领指挥下,长枪兵们枪刃前倾,齐声呼喝,脚步齐整地向着敌人压去,侧翼的刀斧手紧紧跟上。长枪鳞次栉比,宛若一道尖刃组成的城墙般,缓缓碾压而来,给人以窒息般的压迫感。
当然,这只是看台上与远处的观战者们的感受。
叶成身形未有丝毫停滞,有如针尖对麦芒,一人一军眨眼间便交锋了!
密密麻麻的长枪抵住了叶成的胸腹,枪杆被压得沉沉低下了头,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两方同时静止了…
转瞬间!
“砰”的一声!
城墙垮塌!长枪断裂!
叶成有如进击的巨人般,直破枪城而入!
看客们哗然!
再迟钝的人,现下也看明白了,这根本不是什么江湖骗术!如此横练,就算当朝鳌少保再世,怕也远远不如!
简直就是个人形凶器啊!!!
从正面突破强阵的叶成如入无人之境,挥手枪断,脚踢人飞,双指连点,神仙难挡。
他高大的身影所过之处,一切画面都静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