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欧克只有手上的战斧与砍刀,被困在村落狭小的角落里,无路可逃,无处可躲,身后则是仅有的掩护,呼啸的风正带着刺骨恶意迅速逼近。
然而拥有绝对数量优势的兽化人们却开始退缩不前。
他们心生怯懦,他们的步伐中毫无坚决意志,当他们一拥而上的时候,双眼里都饱含恐惧,长矛上则缠满迟疑。
每一波攻势都将欧克向墙体逼退,最终他们必然难以再站稳脚跟抵挡冲锋。
然而经过六次冲锋之后,三个欧克已经将数十名敌人击倒在了泥地上。
终于,阿达尔看到了兽神的祭司。
他刚刚从一间屋子里钻出来,正被几名邪兽人勇士抬着。
这瘦高个儿的混蛋挺直身躯站在他们相互交叠的手掌上,朝头顶的天空挥舞着那根白骨法杖。
天空乌云密布,昏黄冷冽的风暴幽光在祭司的无数饰品与银制颈环上闪耀,他编着羽毛的杂乱长发在脑后飞扬,如同葬礼上的灵幡。
他在高声尖叫,朝雷霆滚滚的狂风嘶嚎着恶毒的诅咒,呼唤天空的神灵,下界的幽魂与诸般地狱邪魔前来剿灭这伙灾星。
阿达尔感觉到皮肤表面一阵刺痒,这绝非冰雹的作用。
“为了兽神!”
祭司的出现以及他的尖叫都让兽化人们倍受鼓舞,他们再度一拥而上,欧克也明白这将是最难抵挡的一次攻势,纷纷发出挑衅的吼声。
凶猛的冲击顿时将三个欧克逼退了一步。
一个欧克的左手被两柄战斧勾住,第三柄战斧敲碎了护臂的边缘,挤出浓稠的鲜血。
受伤欧克反手将自己的利斧埋进一个兽化人的头颅之中,随后甩脱那沉重的尸首,再次挥动武器。
斧刃对面的凿头砸裂了一个战盔的面甲,以及隐藏其下的眼眶。
还有一个欧克成为了火力集中的方向,子弹和弓箭不停的向他攒射,而他握着则战斧四下冲撞,但臂膀中已经全无力量或技巧了。
随后某个勇敢的兽化人举起盾牌挡住前路,那欧克的战斧干净利落地捅穿盾面,没入小臂之深。
长驱直入的斧刃顿时被箍紧的木料牢牢卡住,欧克试图拔出武器,但持盾者向后猛退,并松开了手。
那欧克的身形踉跄的几下,同时两柄带钩的长矛从下方勾住了他的左右脚踝,将他撂倒在地上。
其余的兽化人立刻包围上来,斩断了对方的命线四五柄利刃反复洞穿他的身躯,专挑没有铠甲保护的地方下手。
那名欧克旋即消失在纷乱的脚步之下,兽化人的攻势继续席卷而来。
左手受伤的欧克已经跪伏在地,他浑身上下遍布创口,血液在脚下积出了一个水潭。
最大那个依旧伫立着,用双手紧紧握住斧柄,指节上淌着血滴。
忽然,他看到大群敌人突然如浪潮般退去,分散到两侧,兽化人祭司从中现身,邪兽人们依旧用聚拢的手掌将他捧在半空。
他用那根白骨指着欧克,在一瞬间里,冰雹肆虐的村庄里仿佛只有他们两个。
祭司开口了。
他朗声吟诵魔法密语,打算编织出一道咒术将敌人抹除。
在他周围,所有兽化人都捂住了眼睛或耳朵,捧着祭司的勇士们则纷纷哭泣落泪,因为他们抽不出手来抵挡他的话语。
欧克不明白那些字句的含义,也不想弄明白,他将手中利斧攥得更紧了。
他现在只想将斧刃埋进那张穿满铁环的面孔里。
“快走”
阿达尔向身后瞥了一眼,刚刚是自己的长官开口了,他正瘫靠着一块湿滑岩石,将伤痕累累的扭曲双腿压在身下。
他抬起头盯着阿达尔,不住地哆嗦。
热量正从他口中喷出的一团团雾气中流失,冰雹敲打着他们全身上下,在卡松的杂乱头发里固结成一个个白色团块。
“什么?”
“快点走”
卡松刚想站起来,但立刻又趴下了,同时将阿达尔的脑袋按在泥地里。
“别说话。”
阿达尔注意到祭司开始朝他麾下的战士们喋喋不休,试图督促他们再次冲锋将事情了结。
然而他们全都裹足不前,祭司愈发焦躁不安。他一直用那种充满惊惧的目光盯着阿达尔与卡松,其他兽化人也是一样。
随后,阿达尔意识到其实并没有任何一个人是在盯着他或者自己的长官。
所有目光其实都聚焦在他身后。
他们遥望着那团在震耳怒吼中迅速逼近,将整片天空染成漆黑的凶恶风暴。
阿达尔也转过身去目睹风暴的步伐,任由狂风与冰雹扑面而来。
那是一片气势汹汹的压顶黑云,像滴入水中的鲜血般翻卷不已,风沙与冰雹在它的推动下组成一道巨浪,如同是遮天蔽日的荒漠沙尘。
大片碎冰被剧烈旋风卷入半空,仿佛是四下飞扬的花瓣,风暴雷云的边缘和腹部喷吐出一道道锯齿长枪般的眩目闪电,鞭笞着末日一般的大地。
但是,风暴之中另有旁物。
它将那翻滚乌云甩在身后,从朦胧的飞扬尘埃n他们猛冲而来。
那是一个怪物。
那是一个巨兽,一团噩梦中的阴影。
它狂奔着穿越燃烧的大地,迈着比风暴更加迅捷的步伐。
祭司的魔法究竟还是召唤了一个恶魔来惩罚世人,然而这个恶魔似乎并不站在他们这一方
!!!
“挡住他!”
祭司高声尖叫起来,他的勇士们原本不知所措,但他的锐利嗓音让众人惊觉过来,匆忙弯弓搭箭,或者举枪瞄准。
第一波箭矢即刻朝那逼近的恶魔呼啸而去,阿达尔则立刻压低脑袋。
手持bn的士兵也在射击,将一颗颗子弹送入雾中,仿佛是想要把那风暴雷云钉在天空之上。
恶魔也发动了攻击。
它迈着大步向前猛进,阿达尔能听到地面在每一个沉重的步伐下snn着开裂粉碎。
它身后飘扬着一连串苍白的颅骨和一面残破的旗帜,皮肤腥红如墨,那是不同于邪兽人的红,而是一种血液干涸枯萎后的暗红。
当它踏足离阿达尔不足一百米的高坡上时,随即张开双臂,脚步稳健地踩着一块巨岩纵身跳起。
他从阿达尔和卡松头顶上直接飞跃过去。
阿达尔再次垂下脑袋,他看到恶魔用右手紧紧握着一柄巨斧,巨大到几乎填满了他的视线。
此时,他才意识到这个恶魔又有多么巨大。
“兽神在上,这是一个欧克军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