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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婢 第26节
    “你真是包子呀?我听说你娘走后,你就被什么宫里的大贵人给接走了,难不成是这位……”周雨频频拿眼偷瞄宋峥,都说宫里的贵人个顶个都是仙人下凡,这斯长得也太好看了吧!
    “接我进宫的不是她,不过她现在是我的主子。”柳煦儿与有荣焉。
    周雨见她宛若换了个人一般变化极大,跟随的又是这般神仙人物,不禁神往:“那、那你看我能不能也……”
    “煦儿。”
    宋峥出声轻唤,柳煦儿闻声扭头,蹬蹬蹬回到他的身边乖乖站定:“公子?”
    宋峥温声道:“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好呀。”公主说要回去,柳煦儿哪有说不好的道理,也不跟周雨多话:“内宫六局更不好待,小雨姐姐还是另寻他处吧?我跟公子要走了,以后有缘再见呀!”
    周雨傻傻杵在原地,目送柳煦儿和宋峥头也不回地离开。
    “你不希望她进宫?”宋峥觑她一眼,边走边问。
    “宫里的司制署比宫外的一般作坊更严厉,小雨姐姐连百绣坊都待不下去,去司制署岂不是更艰难?”柳煦儿摇头:“而且皇宫哪是说进就能进得了的?她跟我说也没有用的呀。”
    宋峥好整以暇道:“你忘了还有我吗?”
    柳煦儿嗫嚅,宋峥特意停下来看她:“你不想我帮她吗?”
    “不想。”柳煦儿抿唇。
    宋峥距离又拉近了一些:“为什么?”
    “我不喜欢她盯着你看。”柳煦儿一脸纳闷,眼巴巴瞅他:“公主,我是不是很奇怪?”
    宋峥微笑:“不,一点也不奇怪。”
    天黑之前,两人回到林府。接应她们的梅侍官总算得以舒展眉心,一边替她们取来替换的衣物一边将白天她们不在府上的情况告知:“昭燕公主已经醒了,她一直说想见您,不过被兰儿想办法给拦下了。”
    “让她安心养病,稍晚一些我会过去看她。”宋峥一回头,就把毫无自觉又要当面脱衣服的柳煦儿给推进屋。
    梅侍官瞥了一眼抱着衣服呼噜噜往里跑的柳煦儿,接着又说:“下午徐氏来过一趟。”
    “她似乎是先从林小姐屋里出来的,来时坚持说要见殿下。”
    “看来是林小姐与她说了什么。”宋峥对此并未惊讶,“她若再来,告诉她本宫不见,让林忠甫亲自来见。”
    梅侍官应下。
    这时柳煦儿已经换好了一身粉荷色的宫装,兴冲冲抱着公主的裙裳出来:“公主,您准备沐浴更衣了吗?”
    宋峥背脊一僵,避开她充满期待的眼神:“我饿了。”
    柳煦儿倒抽一口凉气,今日出门全程都是她在吃,公主好似没吃两口,当然饿了!“公主想吃点什么?煦儿这就去厨房给您拿。”
    宋峥随口点了几个菜,柳煦儿领着菜单就跑了。
    等她一走,宋峥立刻抓起衣服跑去换装,不忘招呼梅侍官给他上妆画眉。梅侍官沉声一叹,来到梳妆台为他上妆:“男人的心思委实令人猜不透。”
    宋峥眼角一抽,知她意有所指是在戳自己的痛处。
    “既然不想被她发现您的秘密,却为何还要亲近她呢?”梅侍官向来有话必说,自家主子的面子都不给:“殿下莫不是觉得人家姑娘懵懂无知,就可以肆意拿捏与玩|弄?”
    宋峥深吸一口气:“我没有。”
    梅侍官斜眼觑他,满脸都是不相信不认同。
    “正因为每一份情感都得之不易,所以我才格外珍视。”宋峥盯着铜镜中的那张脸,在梅侍官的巧手之下逐渐恢复了安晟的模样:“可现在的我,连恢复真实的自己都不能,岂有心思谈论其他?”
    梅侍官盯着眼前这张由她亲手勾勒出来的妆容,同时也是一张精心打造的面具,当这张面具覆盖宋峥的脸,从此宋峥便扮演并承担起另一种人生,他不再是宋峥,她是安晟。
    “殿下,我们都盼着您好。”梅侍官声音放轻:“盼您别太压抑着自己,即便不能够……”
    “我很清楚我在做什么,我也清楚我该怎么做。”这是宋峥对高巽说的话,也是安晟对梅侍官说的话,“梅儿,压抑并不代表我将受之击垮。今日我还站在这里,是因为我从未认输。”
    安晟眼里的光焕然发亮,没有一丝懈怠与气馁。
    梅侍官心头微松,正是这样的他,才能够拥有越来越多的追随者……
    “不过,”
    不过在此之前,梅侍官觉得有必须确定一件事,再怎么说也事关重大:“殿下原来真的喜欢上煦儿了呀?”
    “……”
    矜傲的笑意噙在嘴边渐渐凝滞,梅侍官从未见过自家主子如此情绪外露的无措。尤其当耳根顺着脖子全都红了的时候,梅侍官了然地想,还好脸上的粉扑得厚。
    月辉流泻,华灯渐上。
    安晟还没等来柳煦儿取来晚膳,就被西厢房的昭燕哭着吵着找了过去。
    昭燕在兰侍官和众位医女的调理之下有所恢复,但她胃口不开,若不是安晟在身边陪护,她连一口清粥小菜都咽不下。
    可若什么也不吃,病弱的身体只会更难恢复,安晟索性亲自给她喂粥。昭燕甜在心里,总算把一整碗的鸡丝粥就着素菜给吃完了。
    不过前天晚上她还曾闹过肚子,兰侍官不让她多吃,安晟没再强求,替昭燕整理枕被扶她卧下:“明日皇后娘娘要亲自出宫来接咱们,你赶紧好起来,我也不至于被她骂了。”
    “母后才不会骂你呢,要不是长姐姐护着我,我早掉进水里了。”昭燕现在清醒很多,回想事故发生之时情绪崩溃,心里充满愧疚:“还好林姐姐没事,不然我真不知怎么办才好。”
    “意外之事,谁也怪不得谁。你别想这么多,安心歇息,我明日再来看你。”安晟替她掖好被角,正打算让兰侍官出来说几句话,却被昭燕拉住袖角:“长姐姐,我听说你也病了,现在好点了吗?”
    “约莫是吹着湖风受了点风寒,下午睡过一觉感觉已经好多了,不然肯定来陪你。”安晟轻拍她的手背。
    “你会怪我任性吗?”昭燕嗫嚅:“你自己也病了,却还要过来照顾我……”
    安晟温声安抚:“你是我的妹妹,照顾你是应该的。”
    昭燕抿着素唇,似还有话想对她说,可是辗转在心究竟没有说出来:“那你早点回去,记得多休息。”
    安晟颌首,留下医女与宫人陪伴昭燕,带着兰侍官离开西厢房。
    卧在床上的昭燕静静望着她出门的背影,手心十指不自然蜷缩,那双手曾在危难之际紧紧抓在长姐姐身上。此时手心的触感已经消失,心中的异样仍在,昭燕面上流露出一丝难以言喻的困惑:“奇怪……”
    第38章 你有我   心就像这口豆腐一样绵软。
    兰侍官随安晟离开西厢房, 两人边走边低声交谈:“昭燕公主喝过的那碗马蹄甘露恐怕有问题。”
    安晟沉吟:“有人故意在昭燕饮用的马蹄甘露中下药,为的是不让她出席赏花宴登上观景台。”
    看来皇帝还是有所顾虑,安排人提前下药绊住昭燕。倘若那天昭燕身体不适缺席赏花宴, 那么观景台发生的一切意外都将与她沾不上边。
    那天的马蹄甘露吃过的人有很多,柳煦儿就什么反应也没有, 唯有昭燕喝完出了事。因为药效很轻,事后人人都以为是昭燕体弱多病给闹的, 于此掩盖了有人下药的事实。
    安晟把兰侍官安排到昭燕身边,一方面是为了照顾昭燕,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找出昭燕身边的暗棋。就目前调查所得, 昭燕身边的人来路都不太干净, 也不知那么宝贝她的皇后究竟是怎么想的。
    “放开我!我是昭燕公主的奶娘!公主身边不能没有我!”
    安晟闻声抬眸, 自从兰侍官被安排在昭燕身边之后, 许嬷嬷就被直接剔除出圈, 半点儿也不给接近。为此许嬷嬷气得上窜下跳,心里更是怨毒了安晟。
    此时她被宫人给拦在院子外头,连院门都不给踏入, 许嬷嬷叫嚣着等皇后来了一定要让这些拦着她的人没好果子吃。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这么叫嚣了, 显然她的人缘并不好,眼见有人能治她,昭燕宫里的人都闪得远远的, 看她的眼神宛若跳梁小丑。
    这样的人究竟是怎么活到现在的呢?安晟和兰侍官同样不得其解,不过她还是主动上前:“许嬷嬷。”
    自从许嬷嬷被她当众扇过一巴掌以后, 看她的眼神如临大敌中再掩不住嫌恶:“你、你想干什么?”
    “……”
    安晟微笑:“见了本宫竟连问安都不懂,看来本宫得好好劝劝昭燕,把身边的人给换一换才行。”
    她越是忌惮,安晟越是不怀好意。许嬷嬷又气又恨, 可她到底是个奴才,这些年若不是跟着皇后嫡出的昭燕公主,人人都得敬让着,她顶天了都只是个奴才。
    如今忘了多年本份,一朝遇安晟,全都得重拾起来。
    许嬷嬷跪在地上:“安晟殿下,恳请安晟殿下放行。公主身边不能没有老奴,如今她病了,卧在榻上起不来,身边没有常年侍候她的人,就更不习惯了!”
    瞧瞧,这都已经跪下了,居然还敢大言不惭大放厥词。
    安晟冷笑:“这世上就没有谁不能没了谁的道理。你放心吧,贴心侍候的奴才应有尽有,昭燕被照顾得可好了。”
    许嬷嬷脸色又青又白,拼死滴出鳄鱼泪:“您就让老奴见一见昭燕公主吧!公主是老奴打小看着长大的,如今她病成这样,老奴却不在身边……老奴、老奴还不如死了算了!”
    真是好大的本事,软硬性不通,直接拿命威胁。
    安晟摇头:“林家已经够晦气了,你若死在这儿,岂不是上赶着给林家再添一把晦气吗?”
    说罢,安晟直接命人把她拖出去,临走不忘叮嘱:“你们盯着点,别让她死在府里,给林府添晦气不说,万一让昭燕也沾上可不得了。”
    许嬷嬷被她气得,只差没口吐白沫翻白眼。
    安晟大摇大摆返回东厢房的时候,发现屋里有人正在等她。柳煦儿掺着脸坐在桌前蹬小腿,桌面摆满了他亲口点的几样菜。
    “公主回来啦?”一见她回来,柳煦儿打起精神,自觉迎了过来,“刚才我到处没找着你,问了梅姐姐,她说你在西厢房,让我在这儿等你回来。”
    “……”
    她在西厢房陪昭燕用膳的时候,柳煦儿却对着满桌的佳肴等着她?
    柳煦儿盛汤夹菜忙前忙后的张罗,安晟接过她端来的汤,看她眼巴巴地问菜凉不凉:“你吃过了吗?”
    “等您吃完我再去。”柳煦儿摇头,没藏住眼里的一丢丢谗。
    安晟顿声:“别去了,留下来陪我一起吃吧。”
    柳煦儿‘啊’地一声:“那我去再拿一副碗筷。”
    安晟摁住她,把饭碗与调羹塞进她手里,自己用筷子和盛汤的小碗:“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夹。”
    柳煦儿盯着她的筷子,再瞅一瞅自己的调羹,鬼鬼崇崇说:“那我们别让人知道。”
    安晟不禁好笑:“为什么?”
    “要是被宫里调教规矩的嬷嬷知道,非扎穿我的十根手指头。”柳煦儿舀起一勺豆腐,这一桌菜跟着她在这里等了公主好半晌,热豆腐已经不烫了,豆香十足,入口即化。
    安晟面色转冷:“你被扎过?”
    “扎过的。”柳煦儿掰指细数:“腰眼儿、手指头,刚进宫的时候经常被扎。”
    安晟盯着柳煦儿的双手,那里早已没有了针孔,却能想象到软绵绵的半大丫头含着豆大的泪珠强忍疼痛的画面。
    那双手安晟还曾碰过,并不细腻,手心的茧儿昭示着主人吃过多少苦头:“不会有人再敢这么做了。”
    柳煦儿偏过头,听着公主温声对她说:“因为你有我。”
    一时间,心就像这口豆腐一样绵软,柳煦儿腆着脸笑说:“对,我有公主。”
    因为没有筷子,全程都是安晟夹菜给柳煦儿吃。偶尔尝到特别鲜的,柳煦儿会赶紧招呼公主也来上一口,一直到两人用完这顿饭,柳煦儿始终不知道这已经是安晟今晚吃过的第二顿。
    吃饱喝足的柳煦儿摸摸肚子:“昭燕公主病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