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岭南这边情况就好很多了,某种意义上,那真的是一年四季瓜果飘香,像是房遗爱到的时候,荔枝已经成熟了,另外还有枇杷,杨梅,龙眼,橄榄之类的,一些山里头的野果吃起来也颇有一些风味。而原本产自北方或者是西域的水果,在这边也很容易栽种。
这些水果都有一个特点,不耐储存,如此以来,罐头产业就颇有可为之处了,房遗爱跟岭南那边的冯家一拍即合,很快就选了地方,准备将罐头的事情敲定下来。
冯家多年来盘踞岭南,也算得上是狗大户,尤其,这边甘蔗种得很多,就算是朝廷这些年对岭南控制力度增强了,冯家也没少赚!但是,岭南又不是冯家的一言堂,其实从晋室南渡之后,对于岭南的控制力度就比以前强多了,当然,不是司马家,而是其他那些士族。这些士族在北方的时候就都是世家豪强,南渡之后,他们一个个借助于自家强大的生产力,还有他们带来的人手,大肆圈地,逼得本地的士族几乎无路可走,这才酝酿出了孙恩之乱。因为岭南的气候问题,加上原本生活在岭南的各族,所以,即便岭南外围得到了一定程度上的开发,但是越往里,其实还是各族的族长做主,冯家在里头,无非就是个大的地头蛇,加上之前的冼夫人在岭南各族中威望很高,因此,冯家才能在一定程度上控制岭南。
只是冼夫人和冯盎就算是再厉害,如今也都是死人了,各个部族就算是再感念曾经的交情和对方的威望,如今冯家的几个儿子可没这个威望,即便他们一个个都被封了刺史,但是,这些山民哪里会买这个账。既然知道甘蔗能挣钱,干嘛要让冯家占呢。这些山民之中,其实有不少汉化程度已经比较深了,他们很是利索地投靠了朝廷,从甘蔗的生意里头啃掉了不少。
冯家对此虽说觉得有些不满,但是胳膊拧不过大腿,当年冯盎之所以老老实实投靠了朝廷,无非就是岭南这边看似团结,其实还是一团散沙,他们抱团固守自家的利益没问题,但是为了冯家跟朝廷对抗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如今其实也是一样,冯家独占了多年的甘蔗生意,已经捞得够多了,再这么下去,他们不是岭南王,也是岭南王了!毕竟,岭南的经济命脉都落在他们手里了,若是朝廷再任由他们把持下去,冯家还真是未必把持得住。
好在冯家如今的当家人还算是明智,即便朝廷明摆着要在岭南掺沙子,最后也认了,不过,之前的独家买卖也让冯家跟以前不同了。以前的时候,冯家人还算得上是艰苦朴素,毕竟,岭南这边固然物产丰富,但是能卖上钱的不多,而且,什么东西到了岭南,价格虽说不至于高不可攀,却也便宜不了,谁让这边交通不便呢!但是,冯家在甘蔗生意上头捞到了足够的钱财之后,情况就不一样了。所谓富贵骄人,在没钱的时候,大家都能过苦日子,但是,当你有钱了,再让你跟以前一样苦逼,那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尤其,冯家好几个儿子还都去长安跑了一趟,比起长安那些二代们,他们简直就是土鳖中的土鳖。他们手里有钱,很快就跟着长安那些二代们学会了各种骄奢淫逸的勾当,回了岭南之后,这等作风也是改不过来了。岭南很多东西的价钱比长安还要贵一些,没办法,就算是原本不贵,运到岭南之后也要贵起来了。所以,开销愈发大了起来,如今,甘蔗的红利不再,他们正想着能不能从别的地方捞点钱财呢,结果房遗爱一来,一听说房遗爱的勾当,顿时一个个就来劲了。
房遗爱在这边人生地不熟的,招不到什么人,但是冯家不怕啊,冯家有人有地,放在中原珍贵非常的嘉果,放在岭南,很多时候都只能烂在地里。这些果子又不能真的当饭吃,而且,摘下来一两天就坏掉了,他们又没有别的处理手段,哪怕明知道这些哪怕只是运到江南都能卖出不小的价钱,但是终究还是不方便,如今有个能够长期保存的手段,对于岭南来说,简直是天大的好事,因此,房遗爱不过是稍微展示了一下,冯家兄弟几个就直接答应下来了。
然后,房遗爱就说起来造船去琼州的事,岭南这边其实造船技术不差,不过他们一般就是沿着海岸线走而已,并不会远航,不过,以前一些采香的商人会在岭南这边出海,前往琼州或者是夷州,因此,他们对此也不以为意,不过听说了一帮子皇亲国戚想要在琼州种植香料之后,他们同样打起了主意。在岭南这里,只要他们不同意,你想要出海也不容易,别看港口名义上是朝廷的,但是这边熟练的水手其实还都是岭南人!
房遗爱乐得掺和进来的人多,回头对付琼州那边的土人,最好还是让岭南这边出手,毕竟,他们的人可不适应当地的气候,而且,他们的人过去是为了给他们种地发财的,可不是让他们抄着刀子去砍人的!
中原那边的战况,对于岭南没什么影响,就算是当年五胡乱华那会儿,胡人也没本事跑到岭南来,所以,即便是再邸报上看到了河东那边云州城破,大家对此都不以为意。
但是房遗爱看到邸报,却是起了心思。这年头,光是有钱没用,普通的名气也不够,他之前顶着改良印刷术和造纸术的名头,却没想过,世家最是擅长玩弄舆论,他们刻意降低了房遗爱的存在感,极力抹消房遗爱的功劳,甚至暗中说什么是某某工匠研究出来的,房遗爱就是仗着自己是驸马,强夺了工匠的功劳罢了。他们一番颠倒黑白,房遗爱也没什么办法。毕竟,房遗爱也不想在这事上深究,毕竟,世家被廉价的造纸术和印刷术坑得不轻,他已经听说了一点风声,说是李治打算在科举上头做文章,减少世家子弟的录取比例。虽说房遗爱不知道李治打算怎么做,但是世家如今其实在朝堂上的话语权已经减少了不少,李治宁可提拔那些在道德操守上并不怎么样的寒门庶族,也不愿意继续提拔那些世家出身的官员。既然世家迟早要倒霉,那么,房遗爱也就大人有大量,不跟这些世家死掐了。但是,房遗爱还是觉得自个如今的地位不够保险,想来想去,最保险的其实还是军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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