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不多久,朝堂上就有人开始弹劾李悦与民争利!
第51章
这年头就是有这些不好,上辈子讲究的是谁主张,谁举证,你说我与民争利,你自个拿出充足的证据来,你若是拿不出来,你就是诬告,结果如今呢,几个御史空口白牙说李悦与民争利,也没说出个子丑寅卯来,就要李悦回京自辩。
李悦一肚子的MMP要讲,这是不讲武德啊!不过,他还是得老老实实返回长安自辩。
李悦坐在有些颠簸的马车上,气哼哼地问道:“到底是什么人在背后捣鬼?”
房遗则坐在一边,一板一眼地说道:“那几个弹劾的御史一个姓卢,不过只是卢家的旁支,一个姓林,寒门出身,但是他娶的是王家的旁支,还有一个姓周,跟崔家有些拐弯抹角的关系。”
他心里也是骂娘,这些世家简直就是不要脸,也难怪他们能有如今的光景了,又能伟光正,又能不要脸,平常的时候跟你正义凛然,等到发现这个不好使了,就干脆耍流氓,使盘外招。他们这么多年积累的人脉还有其他的资源,正要是能够集合起来,就算是皇帝也能再换一个。
当然,别看五姓七家互相通婚,实际上互相之间也是有着许多利益冲突的。一方面,各家都有自家的家学,都是祖宗传下来,然后历代优秀的族人再进行注释,也就是说,他们掌握了主流学问的解释权,他们虽说不是那等门阀,却是学阀。但问题是,可能在大的方向,祖宗的注解差得都不是很多,但是在一些小节上头,各家都有些互相矛盾的地方,有的呢,可能是原本祖宗就有异议。像是郑家,他们家的家学要追溯到郑玄,而卢家呢,就得追溯到卢植,卢植和郑玄算是同门,都跟着当时的大儒马融读过书,但问题是,就算是同门师兄弟,也不可能在学术上就完全一致,两人都注解过《尚书》,自然多有些意见不同的地方,像是之前搞《五经正义》的时候,各家都想要用自家祖宗的经义,为此其实搞出了不少事情,不过最后勉强算是达成了一致。其他各家都差不多,所谓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圣人的微言大义也是一样的,这会儿将孔夫子挖出来,给自己的文章做注解,也会与如今主流的注解大相径庭。各家各有擅长的经学,互相之间却也有交叉冲突的地方。大家无非就是因为各种缘故,互相做出了妥协罢了。
另一方面,就不是学术上的争执了,而是现实方面的利益,别看世家说起来清高,很多大儒什么名扬海内,朝廷几次征辟,都不肯动弹的那种,但是,那得是大儒才行,家里还是得有子弟做官的。破家县令,灭门刺史,你家里头要是没人做官,时间长了,在朝堂上也就没有什么影响力了,那么,你就保护不了自家在地方上的利益。合适的官职就这么多,谁家占得份额多了,其他人家就少了。另外就是,他们的影响力也不仅限于在自个的家乡,他们都想要对外扩张,像是各家发展到一定的程度之后,便会让优秀的子弟另外分出一房,甚至还有直接分出一宗的。像是清河崔氏和博陵崔氏原本也是同宗,不过是因为战乱之类的缘故分开了而已。总之,起码这般抗风险能力比较强,总不能两支都栽了。但是,真要是利益攸关的时候,别说只是同宗,就算是亲兄弟,也未必能做到兄友弟恭。
所以,世家就算是前朝末年齐心协力给杨广使绊子的时候,互相之间也是留了心眼的,也没真的都信任对方,甚至,他们还玩的是几头下注的主意,要不是老李家起事太快,优势太大,这些世家抽身也比较早,肯定有不少要栽在改朝换代里头。
房遗则想着之前自家二哥跟世家斗法时遭遇的那些事情,就忍不住想要骂娘。他这会儿有些忧心地看了一下李悦,小心翼翼地问道:“殿下,这次回京自辩,你有把握吗?”
李悦撇了撇嘴:“那些蠢货,说什么不好,说我与民争利,难道百姓知道怎么搞羊毛吗?中原就算是养羊,规模也很小,我这其实还是给了百姓一条活路呢!所以啊,顶多就是我将原本的盘子做大了而已。羊毛织物和丝织物其实不是对立的关系,你丝绸再好,冬天的时候,你得穿多少才保暖!可羊毛织物就不一样了!但是,暂时的技术又决定了羊毛织物不适合做内衣,因为很难对羊毛进行更加深层的处理,除非是羊绒,否则的话,贴身穿总是有些不舒服的!对于那些买得起丝绸的人来说,难道买了丝绸之后,就买不起羊毛料子了吗?何况,以后还有别的呢!”
这年头的衣服其实很不经穿,虽说如今的纺织技术已经很先进了,但是,一方面天然的染色剂很容易褪色,另一方面,洗涤也是个麻烦,如今洗衣服嘛,用的是专门的澡豆,这玩意除污能力还可以,但是对于织物其实也是有着一定伤害的,像是民间嘛,衣服只有更不经穿的,因为他们用的是棒槌捶打捣衣,丝织物经常搓洗都容易出现问题,何况是这般。也就是比较厚重一些的锦缎可能相对耐穿一些,但是,穿得起锦缎的人家,也不需要反复清洗衣服了。这年头层次到了一定的程度,身上的衣服就跟后世的奢侈品一样,几乎不考虑过水的事情,节省一点的,过水一两次,也就不穿了。
而比起丝绸,羊毛做的布料虽说可能会缩水,不过这年头,大家穿的衣服都比较宽大,所以,这点缩水还是可以容忍的,但是,毛衣一般是当做中衣,做外套的一般就是呢料,这个是比较厚实的,而且还挺括,容易成型,所以,自然没那么容易洗坏掉。这对于那等中等人家,就比较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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