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无忌就想做一个权倾朝野的权臣,他自觉自己对李治上位劳苦功高,别的不说,李治要不是长孙皇后的儿子,皇位能轮得到他?另外就是,都已经永徽五年了,长孙无忌还把李治当做当年那个一直以来成长在两个出色兄长阴影下的少年,问题是,就算李治原本仅仅是中人之资,但是坐在皇位上这么多年,耳濡目染,对于许多事情也都有自己的想法了,何况,李治从来不是什么庸碌的人。
长孙无忌就希望李治只听自己的,但是自从李恪被赐死之后,李治就开始对其他那些勋臣表达了亲近的意思,李绩就是标杆,李治又是赏赐财物,又是恩荫子弟,然后又给李绩加封,长孙无忌心里没想法才怪。只是,李绩是个滑不留手的,这位素来谨慎,从来不肯落下半点把柄。何况,自从李靖他们陆续过世之后,李绩在军中的威望就越来越高,如今一些崭露头角的将领,算起来也是李绩的门生,都是当年跟着李绩打过高句丽的。长孙无忌要是也如同对待李恪那边炮制什么谋反之类的证据,到时候军方真是要翻天了。
如今李治跑到骊山行宫,除了正常处理朝堂事务,居然也就是见了李绩与程知节,这让长孙无忌生出了一些危机感。
瞧着长孙无忌在那里长吁短叹,前几日就回京述职的长孙冲不免问道:“父亲这般忧虑,是为何事?”
长孙无忌轻哼了一声,说道:“圣人只怕跟为父赌气呢,他也不想想,皇后是能随便废的吗?那是王氏女,身后算起来起码牵扯到四五个世家,若是废了皇后,世家那边还不知道要如何反应呢!结果他竟是不识好人心,反倒是亲近那些老匹夫!”
长孙冲皱了皱眉,说道:“皇后一直不得圣心,世家也不是仅仅又是一个选择,王氏不行,还有其他的呢,父亲何苦在这等事情上与圣人为难!”
长孙无忌冷哼了一声,说道:“圣人要是还愿意再选一个世家女,那为父有什么好反对的,问题是,他要的不是什么世家女,他想要封的是那个武氏!”一说到武昭仪,长孙无忌简直是如鲠在喉,在长孙无忌看来,这位的存在就是李治的一个污点,天底下那么多女人,你要谁不好,居然选自个老子的女人!选了也就是了,你低调一点,给人改换个身份便是,结果呢,不光是将人封了昭仪,还找了个加封故去功臣的借口,又封了武士彟。有你这么做事的吗?这下天下人都知道你们老李家不讲究了!
长孙冲也有些哑然,这事的确是叫人觉得尴尬,难怪自家父亲不肯了!不过,长孙冲还是劝道:“父亲,圣人毕竟是九五之尊,父亲就算是为了圣人好,也别总是跟圣人唱反调!”
长孙无忌见儿子这般,愈发吹胡子瞪眼起来:“雉奴就算是皇帝,那也是我亲外甥,我都是为了他好!”长孙无忌说得连自己都信了,而长孙冲想到之前铁料的事情,心中就是有些忧虑,自个父亲愈发刚愎,听不进劝,别的事情也就罢了,之前父亲为了自家的利益,囤积居奇,在圣人那边失了圣心,偏偏父亲还不肯反省,仗着自个的身份,硬是叫兵部将自家的铁料给原价买了下来。圣人固然之前什么也没说,但是心里头能没有想法?别说什么圣心宽广之类的话,老李家三代人就没一个心胸宽宏的。先帝当年那般忍着魏征呢,最后不还是将恶气都出了吗?
见长孙冲的神色,长孙无忌顿时便有些不耐起来:“你那点心眼倒是跟你耶耶我使起来了,老夫做事,自有老夫的道理,用不着你规劝!行了,时候不早了,你也回去歇着吧!”
撵走了长孙冲,长孙无忌便琢磨着回头找褚遂良他们商议一番,总得叫李治知道,没了他们这些老臣做定海神针,这朝堂李治你个小年轻是玩不转的。
长孙无忌就算是有什么打算,年前大概率也是不会实施的,毕竟,大家都等着放假过年了,谁也不乐意在这个时候搞出点幺蛾子来回头大家一起来加班。
李悦原本觉得自己只要老老实实赚钱就可以了,长安这边的风风雨雨跟他没什么关系,因此,在与李绩和程知节搭上关系之后,李悦老老实实回了自个王府,不是不想继续留在骊山泡温泉,实在是他其实也是有着自己的社交活动的。其他人他可以拒绝,但是起码高阳公主和新城公主那边,他是拒绝不了的。
长孙家之前玩了那么一出,新城公主其实有些尴尬。长孙诠对新城公主其实很好,她嫁过去之后,一切都很顺心,如果仅仅是作为一个妻子,那么新城公主自然是幸福的,但是,她却是一个公主,公主总是不免要具备一定的政治意义。长孙家刚开始搞事的时候,新城公主其实并不清楚,她又不在乎什么钱财,她出嫁的时候嫁妆丰厚还要多过当年的长乐公主,毕竟,长乐公主出嫁的时候有个魏征故意跟李世民对着干,李世民又是个要脸面的,心里再不爽也只能忍着。而新城公主因为婚姻不顺的缘故,李治对她那叫一个慷慨大方,最重要的是,如今皇家有钱,因此,新城公主绝对是个小富婆。长孙诠自个有官职,长孙家赖以为根基的产业,长孙诠其实也没真正沾手,无非就是每年能够从族中得到一定的收益,至于怎么操作,他是不清楚的。
新城公主一直到都快尘埃落定了,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她也是没办法,总不能跑去质问长孙无忌!她也知道,这事一出,自个兄长对长孙家肯定有看法,偏偏她什么也做不了,甚至都羞于进宫为长孙家转圜。如今事情已经过去了,新城公主也只好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