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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虽是夏日,许夫人却吓的,生生打了个寒颤。
从灵堂出来后,许夫人抽身去了东院,和美婵一说,谁料美婵却道:“我不去,我除了桐城,哪也不去。”
许夫人又气又急:“你是个傻子么?你跟去桐城还能落到什么好么?他的心不在你身上,跟着他,你病病歪歪的,这一辈子还有什么盼头么!他又不在,凭你的这点本事,不出半年,便要被人架成一尊弥陀佛,供在哪个角落里积灰!”
美婵道:“若是连我都走了,那他便真正成了孤家寡人一个了。母亲,他好歹也是你的亲侄子,你如何忍心这样对他?”
许夫人气得眼泪直流:“他是我的亲侄子不错,但你才是我怀胎十月辛苦生养下来的!我若不是为了你,何苦去说这些话,讨他的嫌不说,便是连地下的老太太都给得罪了!”
不论她怎么说,美婵到后来只有一句话回她:“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难道是只能享福不能吃苦的人么?若叫人知道我只能与他同甘,却不肯与他共苦,岂不是要看低我许美婵?我与他,是一辈子的夫妻,任谁也拆散不开的,母亲休要再说了。”
给老太太守了三天的灵后,凤楼又亲自送了老太太的遗体去普济寺火化,仍旧叫女眷带领家人以及老太太、卿姐儿的骨灰回桐城去。
老太太遗体火化后第二天,温家上下几十口人启程回桐城。凤楼一身孝衣仍未除去,穿的是粗布白衣,腰上束的草绳,颈上围着麻布,怀里抱着骨灰坛。手里除却长刀一柄,还捧着孝子棒一根。
他将人送到城外后,将骨灰坛jiāo与管家小心放好,连正眼也不瞧香梨一眼,只和美婵说一声:“我走了,你多保重。”不管美婵满脸是泪,掉转马头,水生与鸡鸣紧紧跟随后,一行三人,就此往西南去了。
美婵含泪望着他的身影,马蹄声渐渐远去,人与马去得飞快,不过片刻,那三个人的身影已然瞧不见了。
小灯镇,一大早,月唤大哥就躺在床上唉声叹气,霜降竖着眼睛骂他:“在哭谁的丧呢?你娘老子不都还好好的活着么!”
月唤大哥翻了个身,不和这婆娘一般见识。他昨天偷偷摸摸跑去了一趟温府,那里却已成了空宅子一座。打听下来,说是昨天就举家迁往桐城去了。他便知道妹妹大约是没有事情了,一条小命是保住了,也不必去京城蹲监牢了。但转念又想到,妹妹既已去了桐城,这一辈子与她大约是没有再见之日了,想到此节,不禁悲从中来,蹲在温府门前的榆树下,偷偷掉了好些眼泪。
回到小灯镇后,把温家的情形与爹娘悄悄说了。早就料想到的事情,家人也是无可奈何。温家抄家那么大的事情,不出三两天,城里城外就已传得沸沸扬扬,钟家人断然没有不知道的道理,就算不知道,也有好事之人专门跑来传话。
一家人又伤心又害怕,担心也担心的,只是怕丢人,没法说,只能当没她这个人。只有阿娘哭哭啼啼:“这狠心小鬼,我算是白养她了!养个叭儿狗都比她强,哪怕自己回不来,叫个人回来说一声,报一下平安也是好的,人家偏不!死没良心的小鬼,等下回见着她,看我不给她两耳刮子,问问她眼中还有没有我这个阿娘!”
月唤大哥难过,阿娘更是伤心,一大早就爬起来,饭也没吃几口,端了箩筐到大门外剥毛豆,嘴里骂着:“这狠心小鬼,看我见着她,不把她打死,不把她给赶出去,不把她……”老眼的余光瞅见路口来了两顶青顶小轿,前头顶轿子左右各跟着个女孩子。两个女孩子看着有些面熟。
阿娘嘴里仍旧念叨:“看我不把这小鬼给打死……看我不两个耳刮子打上去……” 手里毛豆忘了剥,觑着一双老眼,想了半天,终于想起来,青顶小轿两边跟着的,一个叫静好,一个叫四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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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推着行李,排队去办理登机手续。她来时是东航,回去的机票,泽居晋则帮她订了全日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