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思路再次脱节:“什么裙子?”
“很漂亮的裙子,你那天在电话里说的。”潘德小姐戳了戳我的肩膀,“你说你买了很漂亮的裙子给我。”
“可那不是——”见了她的表情,我立刻改口,“好。我会确保你能尽快收到一条足够漂亮的裙子。”
潘德小姐满意地看着我笑。
我道:“你的记性真的很好——真的很好。”
“是啊。我为此挺骄傲的。”她挑着眉。
我叹了口气:“总之,我在想最近这一阵子我们应该尽量避免在外碰面,工作上的事或者个人生活的事,都试着在家里完成。我会尽快做好处理,但这可能需要一定的时间,我们部门现在的情况非常棘手……可以恳请你委屈一阵子吗?”
潘德小姐慢慢点着头:“我无所谓。但我以为你不打算和修文谈?”
我沉默了一会儿:“我会找到合适的解决办法的。我知道,这背后有一些舆论风险,你有所担心也是很自然的……”
“我不担心。”
我抬起头。
她揉着我额前的头发:“不论如何,我相信你。”
“头发弄乱了!我吹了好久的!”我挠她痒痒。
潘德小姐又躲又藏,仍不停手,笑得好开心。
☆、第一百一十八章
我们又打闹了一会儿,她一点都不守规矩,没几分钟就把我的头发全揉乱了。弄乱了不说,作案人还完全没有犯了错的觉悟,半分愧疚之心也寻不着:面对我,我这个无辜的受害者,潘德小姐竟笑得直不起身子。
我去客用卫生间整理完头发出来,抱着臂,冷冷地站在沙发一侧:“消遣够了吗?”
潘德小姐笑意未消,拍了拍身旁的位置:“坐嘛。”
“不要。”
“在印度,”潘德小姐眨了眨眼,“过生日的人揉别人的头发,这是好运的象征。”
我倒抽了口气:“你真的觉得我会相信?”
她又开始笑,一边笑一边狡辩:“是真的!我为什么要骗你呢?“
坏女人。
我在离她最远的位置坐下,规规矩矩的,生怕她再借机生事。
不是我小气。
真不是我小气。
头发对人的气势来说,是很重要的。
“这周我的安排很满,你想要今天就聊一下工作上的事吗?”我问,“当然我们也可以把日程往后推——”
“现在就是个好时机。”潘德小姐坐起来,“但我期待一个不同的答案。”
我知道她要老调重弹,但还是问:“我能为你做点什么?”
“第三方的资料。”
潘德小姐真是从不肯善罢甘休。
“我不能给你那个。不管是从逻辑上还是技术上来说,我都不可能为你提供那种东西。”我撩着头发,“你信不信,今天我给了你,明天我们公司法务部就能把我送到监狱里去?”
她一手托腮:“所以在家谈工作真的有好处。”
“嗯?”
“你说话比平时幽默多了。”她道。
我没心情开玩笑:“反正惩罚性解雇是少不了的,只要一点点风声放出来,我就能在业内名誉扫地。”
潘德小姐还是一副看戏的模样:“那正好。你可以得偿所愿来我们BCG了。”
我简直怀疑她是故意公报私仇。
我不动声色,想了一会儿,试探道:“你就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需要那样的东西吗?”
她好像还有点儿惊讶,像狐狸闻到血腥味那样睐着我,看了片刻,才轻轻吐出几个词:“不能。”
我当即就笑。
好,很好。
我敢肯定潘德小姐不是为了这个项目的“优化”顺利才索要这些东西。我们做互联网的,草根企业,打开门做生意,那些虚的概念都是说给投资人的;咨询这行看着光鲜、势态唬人,但说到底,也是靠客户吃饭。
人家旧社会师徒相承还要留一手,不想把短期项目发展成长期业务的,据我所知,这样的咨询人都转行了。
我在咨询行业资历尚浅,看不出来这个项目有没有发展的可能。再说,那是潘德小姐他们那个级别的事,自有集团的人去与她博弈,倒不用我操心。
在我看来,这份东西为的是丰富BCG的数据库——倒更像杀鸡取卵了。
我们这头羊身上的肉恐怕不好啃。
“你知道,姚,”潘德小姐轻而易举将我蔓延的思绪一并斩断,“当我非常想要某样东西的时候,总有一些渠道能满足我的意愿。当然,这可能需要进一步的汇总……而蛋糕被更多的人瓜分。”
我侧过头:“你想暗示什么?”
“没什么。”她与我对视,“而且外面始终有一个你的竞争者呢。”
我微微一笑:“凯文拿不到这份数据。”
她摸了摸脸颊,状若天真,语气无害:“我知道。”
潘德小姐话锋一转:“但要是他问你要呢?”
我强迫着自己不要挪开视线,只是此刻多说多错,我什么都不知道,万一哪句话讲偏了,立刻就会让自己陷入不利局面。
潘德小姐则不同。
她要有余力多了,眼神只是轻轻撩拨着我,就仿佛是借着公事调情。
我打定主意,装傻到底:“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