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兽类的敏感多疑,不安堕落,异化自毁,消亡仇恨……」
「永远不能被压制,永远存在每一个人的内心当中,它在悄然等待一个永夜,趁机将人吞噬于无尽的深渊。」
很理论化、哲学的语句,旁人看来有些晦涩难懂不知所云,而现在,首领宰喵面临的就是这样的状况。
他维持着一个莫名低沉的心态情绪已经好几天了,先前还能克制住,可今天在暖暖的阳光下睡醒后,再次看见窗外那一抹黄昏时,不知为何,便再难克制了。
首领宰一直以来就是个异化的人,这种异化流淌在他浑身的血液之中,渗透到骨髓里边,开出一朵容易被光明灼伤,也容易被黑暗扼亡的奇异花朵来,然后成就出一个与世人格格不入的异端之人,津岛修治。
在穿越到主世界后,这种游离于世却又真切存在的隔阂,并没有被他直接地表露出来,而是将它深压在心底。
或许是因为变成了猫咪形态,异化的形态已经无法给予首领宰安全感了。
再加上这一形态之下,猫咪的本能不断地涌上来,一次次试图将他身为人类的意识盖住,做出些平时意识清醒之下做不出来的事情,也使得他情绪愈发波动曲折,像小动物那般的多疑不安,惶恐脆弱。
那些沉淀在首领宰心中的本性再次被翻出来。
直接了当地剖开,如此鲜血淋漓、赤/裸/裸地暴露在空气当中,外界的冷意与内部的痛感让他哆嗦颤抖,他再一次走到思想极端的悬崖边上,一眼望下去,是粉身碎骨的黑暗。
首领宰虽然意识到自己又钻牛角尖了,可他并不能停下这样的揣测。
‘我,真的被爱着的吗?’
‘没有被人戏弄,没有被人视为怪胎,也没有罪恶缠身?’
‘……真的可能吗?’
是自我毁灭与消亡来临之前的全盘否定。
若是在平时,首领宰一旦有自我毁灭倾向的念头,世界便会冒出来,试图打消他的自我怀疑,可不知为何,这一次,世界并没有出现。
‘是连祂都放弃我了吗,果然是这样吧。’首领宰自嘲地想着。
于是这只原本高傲、充满活力的长毛黑猫,在福泽谕吉看过去时,就只能看到他将自己团成一个黑色团子,恹恹不乐的景象。
‘是又不开心了吗?’
福泽谕吉皱了皱眉头,走了过去。结果一靠近首领宰喵,迎面而来的是他咧嘴龇牙,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嘶吼声,试图吓跑他而做出来的恐吓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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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领宰喵是怎样的一只猫呢?
将他带回家,同住在一个屋檐下后好几天了,福泽谕吉依旧有些摸不清他的性子。
因为相较于人类形态时的首领宰而言,作为猫咪形态的他,着实有些难缠,性子也更加随心所欲了。
特别是在连续几次小心试探过福泽谕吉的底线后,首领宰喵愈发嚣张了。
明明还是跟先前几顿猫饭味道相差无几的午餐,黑猫骄傲地仰着头走过来后,低下脖子嗅了嗅,几条猫须须也跟着颤动。那张毛茸茸的猫脸上没有露出一丝神色,福泽谕吉却从他抬起右前爪将猫碗拍开的动作,看出来了首领宰喵对这一餐的嫌弃。
先前还和江户川乱步玩耍着,但由于江户川乱步拿着红外线激光笔,开启之后在他面前晃悠着,结果首领宰喵难以克制猫咪上蹿下跳本能,追随着时不时投在地面、墙上甚至天花板上的红色小点跃起飞奔,累得气喘吁吁还被江户川乱步无情嘲笑。
反应过来这是江户川乱步的逗弄之后,首领宰喵直接耍起小脾气,一跃而起,将桌面上的几个玻璃制品一jio踹了下去,“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花瓶和杯子直接碎掉了,可他还不觉得解气。
“等等,那是社长种的花,很贵的!!”
在江户川乱步呆滞惊慌的目光与呐喊声下,首领宰喵对福泽谕吉养的几盆名贵花草下手了,这掘地三尺的狠意,整个盆栽连花带土都被他给刨了出来,然后丢在地上,踩了好几脚。
面对一室狼藉,首领宰喵只不过是哼了一声,尾巴百无聊赖地甩了甩,以看渣渣的眼光瞅了瞅江户川乱步。
然而最终一切伤害都要福泽谕吉一人坚强地抗下。
当福泽谕吉回到家后看到这混乱的场面,让首领宰喵出乎意料的是,他并没有生气,只是沉默了下,然后伸出手向他摸来。
但就连这个看上去是要获得一丝安慰的抚摸,也被首领宰喵躲掉了。
就算是这样,福泽谕吉也没表现出对首领宰行为的任何责备。
——现在也是如此。
福泽谕吉不过是过去看看首领宰喵究竟发生了什么,伸出了手想要将他抱起,暴躁不安的首领宰喵恐吓不成,脑子一热,就冲上去咬中了他的手腕,并挂在了上边。
幼年期的猫咪牙齿虽然称不上锋利,但福泽谕吉也没有练就出皮肤如钢铁般坚硬的秘技,于是在极其用力的情况下,幼猫的尖牙轻而易举地刺穿了福泽谕吉的皮肤表层,热/烫的鲜血星星点点地滴落下来。
首领宰喵还没有松口,他的口腔中已经感受到了血液的腥味了,可是即便如此,福泽谕吉却依旧如同往常,也没有松开抱住首领宰喵的怀抱。
平静似水,毫无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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