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藤优作比较好奇的是,为何一个十几岁的孩子会变成这样。
既然夏油杰不愿多说,他就从善如流地转移了话题:“需要让有希子帮你们易个容吗?算是感谢你刚才留下的电话号。”
夏油杰看向太宰。
比起自己,他更担心太宰。
太宰看似将选择权放任给同伴,可他上前一步,笑眯眯地说:“杰想怎样?我都无所谓哦。”
这个动作像是一种无声的邀请和应允。
这是魔鬼的引诱,充满了暗示性,让夏油杰摇摆不定的内心深处,某一头天平迅速加重,但单纯的黑发学生并没有发现。
他只是松了口气,转头露出一个笑容,再次道谢:“麻烦了。”
易容工具工藤有希子一直随身携带,在这段等待的时间里,夏油杰向工藤优作打听:“您知道这几天,哪里发生了特殊的凶杀事情吗?”
善于观察的推理小说家摩挲着下巴,仔细回想了几分钟。
“东南方向,你自己随便找条路走,走上差不多十分钟后,就可以看到一个红色屋顶的房子,那里一个小时前刚死了人。”
夏油杰错愕反问:“一小时前?”
那个时候,他好像还在路上,难怪辅助监督没有汇报。
工藤优作解释道:“这里经常会有不明身份的人死去,大部分居民又敌视警察,每次出警都会被故意妨碍,这次还是有个认识我的警察,知道我在这里取材,才会特意通知我一声。”
“不过,现场实在是太完美了,凶手没有遮掩,我却找不到任何能串连成线的线索。”
夏油杰:“能仔细说说吗?”
“受害者被巨大的力道撕成了两截,死亡原因是失血过多,腰腹两侧留下巨大手印,表情惊恐,附近有传闻是妖怪的杀戮,还有人推测是贫民区进了野兽,现在人心惶惶。”
说到这里,这位名誉盛赞的推理小说家摇了摇头,不免有点唏嘘和不甘。
“可贫民区哪里来的野兽?受害者的肢体也没有残缺和撕咬痕迹,只能说这次凶手太狡猾了,我找遍附近所有的街道,也没发现能支撑这股力气的装置。”
夏油杰敛下眼睫。
是诅咒。
他没有告诉工藤优作,只是避重就轻地说:“您还是早一点回去吧,取材可以过几天再来,不着急。”
工藤优作怔了下,笑了,“那就借你吉言。”
……
出来的时候,夏油杰旁边已经换了一个样貌普通的人。
太宰把露在外面的绷带拆了下来,一部分放在风衣口袋里,另外一小截缠在手腕上,按照他的话来说,这是因为“没有绷带就像没穿衣服一样,会不习惯,这样能缓解一些不适应感”。
还记得工藤有希子看见时惊讶了好半天,尤其是当少年眨着完好无损的鸢色眼睛——她误以为太宰是残疾人。
外面的街道上,四人组各自分开。
黑色卷发的少年脱下外套,搭在手臂上,只穿着里面的白衬衫,落下来的袖子遮住同种颜色的绷带,让它看上去很不起眼。
太宰大概走了几米,一直观察街道两旁的情况,他突然用自己的声音说:“要不要分开找?既然工藤优作平安出来了,就代表诅咒没有留在原地。”
夏油杰对类似的对话很熟悉。
这代表太宰已经有线索了,但还需要确认——其实这是夏油杰自己猜的,也有很大可能只是太宰不愿意说,但他觉得是前者。
“那你自己小心,必要时就把枪拿出来。”
太宰比了个ok的手势,似乎觉得手臂上的衣服有些累赘,干脆拿下来,“啊,杰,麻烦您帮我拿下外套。”
他嘴上很客套,动作却毫不含糊,直接扔了过去,完全没想过会被拒绝的可能性,“那我先走了,衣服等我回来时再还我吧。”
“好。”
夏油杰默默整理好,收了起来。
他用视线目送太宰的背影逐渐走远,直到彻底在一个转角处消失不见,将大致位置记住,然后转头向着东南方走去。
太宰闪进一个小巷子里,七拐八扭,他看不到诅咒的残秽,但不要小看贫民窟里的人的观察力和情报流通程度,无论偷窃、抢劫、还是在其他人的拳头下保命,这些能力都至关重要。
生活越压抑的地方,人就会越快成长。
太宰沿着脚印走到一个孩子的聚集地,蹲下身,拿出钱包,笑眯眯地晃了晃,“我知道这里最近发生了及其凶杀案,死状凄惨,我需要知道最初的地点。”
至于窗调查到的文件?
还是算了吧,太宰漫不经心地想,相信那东西的人才是傻子。
就像工藤优作说的一样,这里经常死人,警察能不能得到通知,全看附近有没有爱多管闲事的家伙报了警。
被他抓住问话的小孩子,看上去只有七八岁大,但算上营养不良的原因,真正年龄要大一些。
他原本正在睡觉,靠在最里面的阴凉地方,被打扰时明显有点不耐烦,直到看见太宰手里厚厚的钱包,呼吸滞住,目光闪了闪,迅速划过一丝暗光。
“没问题。”
小孩子的表情畏畏缩缩,像只伪装成无害的饥饿贪婪的幼狼,用渴望而微弱的声音说:“我可以带你去,但你要多给我一份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