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爱丽丝除了中文居然还会法文,我有点意外。”
“就一点点。”爱丽丝啃着冰激凌说。她倒没觉得这很稀罕,她中文是母语,日文是系统加载的,英文从小学到大还在美国住了5年。法文是因为她母校大学和巴黎第七大学有交流,为了短期留学特地啃的。其实也就只啃了个开头,距离流畅使用还早得很呢。
兰波柔和的笑了:“就算这样也很厉害了。爱丽丝是天才呢。”
“只是稍微比别人会读书一点啦。”爱丽丝并不觉得天才这称呼适合自己,如果只是学东西快一点就算天才的话,她的同学室友们都是天才——能考进985医科学院8年本博连读的就没有脑子不好使的。
小姑娘吃掉了手里的冰激凌。从小挎包里掏出餐巾纸擦手,一边仰头问,“接下来兰波还想买什么?”
穿着新买的红裙子的小姑娘面容精致,前发齐眉,后面打着大波浪一直垂到腰际,即便在暗淡的雨天也宛如金丝编成的绸缎一般闪闪发亮。她眸子湛蓝,右边耳侧夹了个和裙子同色的红色蝴蝶发夹。挺直的鼻梁和粉嫩的玫瑰花瓣一样的嘴唇。仰头看人,平静的说话的时候真是又软又乖。
即便见过爱丽丝与外表毫不相符的强势内在,这一连串动作还是让兰波的心都软成了水。他当下就准备问问她要不要去蛋糕店——他刚才看见一家特别可爱的特别适合小姑娘的,却发现爱丽丝视线随意往路边一瞥之后,忽然停下了动作。
“怎么了?”青年金绿色的眼睛眯了起来。他虽然没有感觉到杀意与威胁,依旧在瞬间做好了随时出手的准备。
爱丽丝却把餐巾纸往挎包里一塞,安抚的拍了拍他的手臂,“没事,应该是我认识的人。”说着,她打开了挎在臂弯里的儿童伞,“你等我一下,我去去就来。”
“爱丽丝!”
“放心,没有危险。”穿着今天刚买的红裙子的小女孩撑开同样鲜艳的红伞,红色的小皮鞋吧嗒吧嗒的,就从青年身边跑了出去。
她的目标是马路另一侧的小巷。
而进了小巷之后,她就眯起了眼睛。
“织田。”
蜷缩在小巷墙边的少年抬起了头。深蓝色的眼睛空洞洞的一片死寂,却在聚焦在爱丽丝身上时泛出了极其微弱的,烛火一般黯淡的光。
还好,这小孩还记得她。爱丽丝凑近了两步,觉得自己能从这被泥水和雨水打湿的看出颜色的一团里辨认出这是织田少年也蛮了不起的。不过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爱丽丝凑近伸手贴上少年的额头,就因为那雨水下的温度蹙起了眉。
就知道会发烧。她赶紧伸手探了探少年的脖子。还没碰到皮肤,就闻到了被冲淡稀释后依旧明显的血腥味儿。
“啧。你等我一下。”爱丽丝的眸子立刻冷了冷,眼中涌起了真切的担忧。她把小红伞往织田少年手里一塞也不管他握不握得住,起身就往回跑。兰波赶紧快走几步迎上去,刚要问就被她拉住了手。
“兰波,不好意思,来帮我个忙。”她伸手就去拿兰波手中的购物袋,“东西先给我,那边有个小孩,应该是受伤了,帮我把他抱出来,我去叫车。”
***
于是出去购物的是两个人,回来就变成三个了。还好横滨的出租车司机们大都见多识广,爱丽丝一上车就塞够了清洗费,于是中年男司机一句话也没多问,就把他们载回了诊所。
早就接到了爱丽丝通知的森鸥外立刻迎了上来接手了病人,兰波则去洗澡准备整理买回来的东西。下雨天蜷缩在小巷里的少年混身的泥水雨水和血水,他一路抱着人回来,身上的新衣服早就不能看了。
倒是爱丽丝还好,小姑娘洗干净手之后就钻进了处置室去确认织田少年的情况了。好在虽然看着吓人,伤的倒不算致命。除了上次之后又增加的大大小小或陈旧或新鲜的伤口之外,最厉害的是背后一道十公分长的刀伤。清创之后看上去皮肉外翻甚至可怕,但爱丽丝反倒松了口气。没有伤到血管骨骼神经,对外科医生来说,这种缝缝针就能搞定的都不算个事儿。
于是照样老三套,清创麻醉缝针之后挂上加了消炎退烧药的葡萄糖。这次伤口太大,澡是不能洗了。趁着小孩在挂水,爱丽丝指挥着森鸥外把他剥光了好好擦了一遍,这时候,之前为了兰波翻出来的取暖器又派上了用场。换了几盆水之后,连头发都被擦洗得湿漉漉的织田少年终于是恢复了原本的配色。
再次换上了森鸥外的衬衫,深蓝色眼睛红铜色短发的少年被好好的裹在了毯子里。
爱丽丝不由得感叹,这娃瘦得跟风筝一样,恢复能力倒是一顶一的好。这会儿被这么折腾,体温倒是不升反降,眼看一瓶水挂完,烧就退的差不多了。
这种不科学的体质,她只在异能力者身上看到过。
不过知道他不爱说话还有一声不响就消失的前科,显然是不想和她多有牵连。爱丽丝也就没多说什么,只是伸手按了按他憋下去的胃,说了句,“给你做点东西吧,要吃什么?”
“……咖喱。”少年的声音还沙哑着,但他抬起了头,深蓝色的眼睛对着爱丽丝,眼底的光比方才亮了不少。
爱丽丝皱了皱眉,很有点纠结。她不想让少年失望,但是,“家里咖喱只有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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