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晚。”霍小玉抱着一袭长袍走上城楼,将长袍罩在了云晚箫身上,忧心地看着她,抬手柔柔地为她拂去黏在双鬓上的白雪,“这儿风大,你这身甲衣又沉又冷,当心着凉了。”
云晚箫双手握住她的手,双手合十,放在掌心一连呵了好几口热气,笑道:“阿玉,你瞧,虽然这外面是凉了些,但是我心里暖得很。”说完,给霍小玉搓了搓冰凉的手,“再过几日,这风雪也该消散了,春暖花开之日,也快来了。”
霍小玉莞尔道:“晚晚,那时的你,应当没有这身甲衣,穿上一身轻袍,随我一起郊游踏青了。”话音忽然一沉,霍小玉狡黠地一笑,“怕只怕,我的晚晚太过俊秀,又招惹了什么花精树妖……”
霍小玉还没把话说完,云晚箫猝然将她紧紧抱入怀中,她看不见晚晚此刻眼中的不舍,只能听见晚晚格外凌乱的心跳。
“晚晚?”霍小玉双手环住云晚箫的腰,幽幽问道,“你怎么了?”
云晚箫轻咳两声,声音有些哽咽,双臂却格外用力地抱住她,“阿玉,我好像已经看见你我双鬓如雪的模样了。”
“我那时候的样子,一定很丑……”霍小玉一声轻笑,“晚晚,你可不许嫌弃我。”
云晚箫合上湿润的双眸,笑中有泪,“我不也一样丑?”
霍小玉摇了摇头,道:“我的晚晚可以为我顶起一片天地,是这世上待我最好最好的人,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晚晚,我都……”
“将军,马车已经备好!”云扬跑上城楼禀告,才发现破坏了这一刻的情浓,尴尬地抓了抓头,笑道,“将军你们继续,我……我先下去候着……”
云晚箫与霍小玉分了开来,云晚箫悄悄地揉了揉眼睛,正色道:“不必了,阿玉早些离开兴州,我也安心一些。”
霍小玉狐疑地看了看云晚箫,“晚晚,你好像是……”
云晚箫急声道:“这天寒地冻的一直被凉风吹,眼睛确实有些不舒服。”说完,又揉了揉眼睛,握住了霍小玉的手,“阿玉,要记得我们的约定,好好照顾自己,等我回来。”
“好。”霍小玉点点头,对着云晚箫脉脉一笑,不舍地依偎进了云晚箫的怀中,“晚晚,你也要记得,保重自己,我等你回来。”
云晚箫哽咽了一下,点点头,“好……”
“报——”
突然响起一声小兵报讯之声,只见一名唐军斥候浑身血腥地冲上城楼,跪倒在地道:“禀告将军,回纥……回纥兵马杀来了!”
云晚箫脸色一沉,当即将霍小玉托付给云扬,“云扬,你与云飞速速跟着孟先生离开,我在这里与回纥兵马拖延片刻,自会追上来!”
“诺!”
“保重!”
云晚箫点点头,看着云扬带着霍小玉急匆匆地走下城楼,上了准备好的马车。
“三千大唐将士准备!”云晚箫快步走下城楼,飞身上马,她准备了三千大唐快骑,为的就是将回纥大军引入兴州城,放一把大火,将一切了结。
“随本将出发!”云晚箫提枪纵马,领着三千大唐快骑从兴州北门驰出——
“晚晚……”霍小玉掀起帘角,望着云晚箫疾驰远去的背影,心,莫名地跳起一阵心悸。
孟长青悄悄一叹,道:“少夫人,我们该上路了。”
霍小玉实在是不放心云晚箫,“孟先生,不若我们在城外等她出来,等她骑马冲出来,我们一起离开。”
“这……”孟长青为难地看了一眼云扬、云飞,“云将军的意思是……”
云扬拍胸道:“既然少夫人担心将军,就在城外等等将军也无妨,有我们两兄弟在,不会有事。”
“可是……”孟长青还想再劝。
霍小玉蹙眉道:“孟先生,为何我总觉得你想要我快离开这里?”
孟长青只得摇摇头,“少夫人莫怪,我只是怕久留城外,遇到流窜的回纥兵马……”
“孟先生不必担心,就算只有我跟大哥,也可以保你们安然离开!”云扬拐了大哥一下,笑嘻嘻地说完,跳坐上了马车,“大哥,走,我们先离开兴州城,在城外等将军。”
“嗯。”云飞总觉得今日的将军有些怪异,平日将军不管阵前厮杀还是夜晚偷袭,总少不了他们兄弟的一份,为何单单这引敌入瓮的时候,不要他们兄弟参与?
马车轱辘转动,碾着一路百姓的足迹出了兴州南门,一路往南,在官道的入口停了下来。
霍小玉再次掀起车帘,依稀能瞧清楚兴州南门的轮廓。
晚晚,无论如何,你要平安出来……
“前方有唐军!”
回纥先锋斥候一声回报,瞧见了数百点火把在兴州城前亮起,照亮了那面迎风招展的“唐”字大旗。
回纥先锋大手一挥,下令道:“全军突击,一个不留!这大唐江山,从现在起,一步一步将沦为我们回纥的了!”
“得令!杀——!”
喊杀声起,声势震天。
云晚箫一挥手中长枪,“全军后撤,依计行事!”
“诺!”
三千唐军骑兵跟着云晚箫勒马回头,冲入兴州城——
“别让唐军躲进城去,快追!”
云晚箫回头匆匆一扫身后的回纥兵马,满眼俱是黑压压的敌兵,心底笃定的一切,终于成了事实——回纥这一次来唐,并非只为了杀她云晚箫,而是想要蚕食大唐半壁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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