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李适只知道永远都看不透父亲,这个经历了安史之乱成长起来的帝王,是他这一辈子都无法了解的父亲。
李豫沉郁的眸子忽地闭上,似是在闭目思量什么。
这瞬间的沉默,让李适更加觉得寒冷,他抬头看着龙椅上苍老的父亲,不禁暗暗思量:“若是日后我也成了这样的帝王,究竟是悲,还是喜?”
“或许,吐蕃来袭,是老天给朕下的一子妙棋。”李豫忽然展颜大笑,问道,“华阳回宫多久了?”
“皇妹回来都十日了。”李适回道。
李豫拈须琢磨了一下,道:“皇儿,来给朕起笔拟旨。”
“是,父皇。”李适急忙起身,走到龙桌前,提笔瞧着父亲。
李豫沉声道:“大唐回纥,素来交好,今蛮夷吐蕃来袭……”后面的话,皆是求援之话,李适边写边叹,安史之乱后的大唐,千疮百孔,不知何时才能回到盛唐的模样,不再向周围友邦求援。
“事成之后,愿与回纥永结姻亲,许华阳公主嫁回纥王子……”
“父皇!”李适震惊无比地看着李豫,“你要嫁皇妹?”
“华阳她不是第一个远嫁的大唐公主,也不会是最后一个远嫁的大唐公主,为了大唐的江山永固,华阳必须嫁!”
作者有话要说:故事继续~
大唐公主和亲的实在是太多太多,所以悲剧的公主也很多~
☆、第一百一十一章 .家国担女儿难
“公主不好了!不好了!”来顺公公焦急的声音在冬夜里响起,惊醒了洛阳皇城华阳殿中的华阳公主。
花涫带着一脸睡意披着暖衣从殿中走出,拦住了跑得气喘吁吁的来顺公公,“大晚上的这样叫,若是惊扰了公主的好眠,当心遭板子伺候!”
“就算要了奴婢的命,奴婢也要马上把这事给公主说啊!”来顺公公顺了顺气,急声道,“快快请公主起来,奴婢这里有封信,务必要交到公主手里!”
“可是公主……”
“让来顺公公进来。”华阳公主的声音忽地从大殿中响起。
华阳殿中,灯火重新通明,宫娥们将殿门大开,迎入了来顺公公。
华阳公主穿着暖裘,端然坐在殿中,疑惑地瞧着来顺公公,“公公为何半夜匆匆?”
来顺公公左顾右看地瞄了几眼殿上的宫娥,华阳公主似是明白了来顺公公的意思,挥手示意宫娥退下。
花涫点点头,看着宫娥们尽数退下,走到殿门后,将殿门给紧紧关好。
来顺公公这才舒了一口气,从怀中摸出一封信,双手递给华阳公主,叹了一声,“这是太子爷吩咐奴婢一定要亲手交给殿下的。”
“皇兄?”华阳公主愕了一下,匆忙拆开了信,当看清楚了上面的内容,顿时脸色变得雪白,“父皇……父皇要我……远嫁回纥?!”
这话一出,花涫惊呆了眼,待她回过神来,已经红了眼,“殿下……奴婢听说回纥男子多粗犷之人,殿下金枝玉叶之身若是到了那种地方,岂不是……岂不是遭罪?”
来顺公公急急点头:“不错,太子爷心疼公主,所以才命奴婢来通风报信,瞧瞧公主殿下有没有什么法子,看看能不能渡过这一关。”
花涫凄然摇头,“皇命难违,太子爷都救不了公主,公主又能有什么法子?”说着,已泪眸瞧向了殿上面如死灰的华阳公主。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皇要我嫁,我又岂能不嫁?”华阳公主脸上忽地浮起一抹绝望的笑,心头想到的,只是那个远在长安的云晚箫。
原来,那日一别,当真是永别。
我身为帝王家的女子,其实同云将军你一般,战鼓擂响,除了往前走,别无他路。
来顺公公与花涫焦急地摇摇头,“殿下……殿下可要想清楚了,回纥多风沙,公主你的身子可受得住?”
华阳公主淡淡道:“若是受不住,早些走了,也是解脱,不是么?”
“殿下……”花涫听得心酸,可是身为奴婢,她与来顺其实什么也做不了。
比心酸,华阳公主只觉得现下天下最心酸之人,莫过于她。
“你们都退下吧,容本宫静静。”
“诺……”花涫与来顺公公相互瞧了一眼,只能退出华阳殿。
偌大的华阳殿,如今只剩下华阳公主一人,身上就算穿的暖衣再厚,也无法驱退来自心底的寒冷。
“父皇,你当真舍得我?”伤心的泪水决堤般涌出眼眶,华阳公主掩面而泣,那些曾经与父皇欢乐的过往,如今一幕幕重现心头,俱是刺心的痛。
若是在寻常百姓家,父亲当不会舍得将自己女儿远嫁他乡吧?
“咳咳。”华阳公主抽泣轻咳,那些伤心的泪,仿佛永远都流不尽。
在这个冰冷的雪夜,华阳公主觉得越来越冷,越来越孤独,
“人该求生,不该求死,卫国公如此,末将也如此,甚至公主殿下也该如此。”
心底忽地浮起云晚箫那夜对她说的话,华阳公主愕在了瞬间,想到那个她想去猜透,却永远没机会猜透的云晚箫,“云晚箫,你要我如何求生?”
花涫与来顺公公其实都没有走远,他们一直在华阳殿外,听着里面华阳公主的隐约哭声,心里着急,却无能为力。
“公公,你说,我们能帮殿下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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