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云将军的红颜知己,霍小玉。当年皇兄赐了霍廷玉一支紫玉钗,原本要召霍家长女为太子妃,只可惜那长女实在是福薄,这霍家也是福薄,没成了大唐皇亲,倒成了地府幽魂。想必云将军见过那只紫玉钗的,是不是?”李侗说得自然,语气却笃定无比,“云将军,本王也有成人之美的心,知道你与那霍小玉两情相悦,所以特别上了奏章,请陛下赐婚你们二人,只是……”李侗故意停了一下,故作惋惜状叹了一声,“本王一时激动,忘记了当年一桩旧事,只怕,这回反倒是要害了你们。”
云晚箫心头一寒,忽地想起了那日黄衫客问霍小玉的话,侯门千金与风尘女子,霍小玉会做什么人呢?若是真应了黄衫客的话,那黄衫客提点自己的话,难道也会应验?
“啪!”手中茶盏猝然落地,摔得粉碎,与当初那壶酒一模一样。
云晚箫心惊得厉害,以她二品将军的权位,娶一个郡主,也算是门当户对,可若是由定王做媒,莫说有旧事,即便是没有旧事,陛下也不见得会答应。
李侗瞥了一眼云晚箫,笑道:“云将军,莫非也知道那件旧事?”
云晚箫强作镇定,摇头道:“末将当年年幼,岂会知道?”下意识地握紧双拳,隐隐觉得她与霍小玉之间,今后只怕连当今天子都要插一手,如何安然娶她入门?
李侗沉声道:“云将军,有时候看似仁义之人,恰恰是心狠手辣之人,伪君子太多,有时候反倒不如真小人。霍王爷当年战死沙场,本该大肆褒奖,可是却落得个门庭倾倒的下场,以云将军的聪明,难道猜不透这当中的玄机?”
云晚箫只觉得背心处渗出了一层冷汗,;李侗已说得如此分明,她岂会猜不出来?除了当今天子,天下还有谁人可以做到这样的处罚?
“为何?”云晚箫咬牙问道。
李侗冷笑道:“云将军,本王在你面前,也不遮掩什么了,你该知道,当年皇兄最恨的是我母后,所以,谁要是靠近母后,谁便是皇兄的眼中钉。霍王爷只不过是个牺牲品,他以为皇兄仁德,断不会对立下赫赫战功的他下手,可是,皇兄偏偏就做了,还斩草除根的做了。”李侗眸光一沉,“霍小玉,恐怕是霍廷玉最后的血脉,以皇兄的性子,断不会放过她!”
云晚箫当下起身,抱拳辞道:“末将尚有要事,王爷,晚箫先行告退了。”
可是云晚箫才走了几步,李侗的声音冰凉地响了起来,“云将军,你以为回去便能保住她?”
云晚箫满心凌乱,握紧双拳,却不知道该如何应他的话,这一刻,她终于承认,黄衫客说的果然不差,等到危险出现,她才发现自己原来是那么无力。
“自古天子怕权臣,云将军若是真想虎口拔牙,本王倒愿意跟你做个盟友。”李侗冷笑着说完这句话,喝了一口热茶,见云晚箫依旧没有回应,又笑了一声,“当然,不过是个女人,云将军难说今后是驸马的命,不救她也是成的。”
“王爷……”云晚箫忍了一下,回过头来,抱拳对着李侗一拜,“今夜,受教了!末将,先告退。”
“云将军是大唐难得的将才,本王希望下次再见,是与将军共谈天下大事。”李侗幽幽说完,自顾自地斟茶品茗,一派悠闲。
云晚箫只觉得从心到身全是北国冰封似的寒冷,李侗今夜是借霍小玉之事来拉拢她,这本是她等待许久的好机会,只是,这由头却因霍小玉而起,牵连了当今天子,这事越想越惊,越想越是司局。
或许……
云晚箫又想到了那夜黄衫客说的话,既然是让阿玉选择,那只要阿玉不是霍家千金,便可以安然渡过此劫——只要死咬那紫钗是过去某位恩客所赠,便谁也不能强说阿玉是霍家千金!
云晚箫想到了这个破局之法,脚步不敢慢一分,快步走出了定王府,找门口小厮牵回了马儿,连忙策马朝香影小筑跑去。
“驾!”
清朗的厉喝声因为焦急而参杂了一丝沙哑,云晚箫一骑如风传巷而过,惊得不少长安百姓推窗瞧看,还以为长安又要出什么大事。
不远处,刚进城的华阳公主一行瞧见了飞驰而过的云晚箫,花涫不禁皱鼻喝骂,“那人深夜骑马飞巷,惊扰百姓,真是好大胆子!殿下,等将来查清楚这人是谁,定要好好惩治!””
来顺公公摇头劝道:“如今这样飞扬跋扈的世家公子实在是太多了,殿下一人又如何惩治得过来?殿下,我们还是快些赶去卫国公杜大人府上吧。”
华阳公主娇小的身子立在巷口,呆呆看着云晚箫的背影,忽地眼珠子一转,笑道:“不!谁说本宫管不过来?本宫就要先管一管此人!也顺便告诉长安众人,本宫来了!”
“殿下!万万不可!”
“本宫主意已定!休得再说!走,我们快跟上去!”
华阳公主扯了扯来顺公公的衣袖,好在穿的是小厮的衣裳,这跑起来远比穿那身公主华服要快太多了。
云晚箫已经顾不得看顾身后有没有人追踪,飞驰到了香影小筑门口,却发现此时的小筑门扉大开,立了四名魁梧的着甲侍卫,按剑守卫小筑大门。
云晚箫缓了一口气,走到四名魁梧侍卫身边,清楚地看清楚了他们的腰牌,是东宫侍卫!
东宫侍卫为何来此?莫非是太子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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